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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想成为绝的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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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商国都城邺城以后，量心行动不再似之前逍遥，毕竟商国虽然被割裂成多个大小国家，但仍是月河以南五大国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城内各个势力的耳目众多，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时下正值端午佳节，邺城市集热闹非凡，到处有摊贩售卖花灯饰品、时令果品之类的商品，街上人潮涌动，纷纷朝着江边的方向走去，因为朝廷早有公告，今天晚上，久居不出的商王俭，将率百官嫔妃到江边赏灯，并且为得胜的龙舟队赐赏。

俭，本是商王庶出，生来便患有隐疾，幽居深宫。前代商王死前，并没有任何可能传位给他，但是怎料前后设立的储君接连病倒或被刺杀，最后只剩下这个被人遗忘在深宫的病秧子，只好立他为王。民间把这位捡漏子皇帝戏称为“捡王”，都说在这群雄争霸的乱世，捡王恐怕难以以弱病之躯撑起大商的未来。好在先王驾崩之前，钦点了能力卓绝的胞弟孝亲王为辅政大臣，所以捡王登基这两年来，国家倒也太平。

夜幕渐渐拉开一角，又大又亮的月亮挂在天上，为这佳节助兴。江边为迎接俭王提前放置的万千灯火依次点燃，片刻之间，便形成灯火连天、人群熙攘的繁华景象。难得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还有一个地方，这般繁华若梦。置身其中，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爱恨情仇、许多人内心的伤痛，都好像不复存在，随着江边的风一般飘然离去。

量心费了好半天，才从人群最外围挤到最里面，他现在站立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清俭王宝船的船头，可惜龙舟赛已经结束，现在只剩给获胜队伍赐赏了，虽然离得不远，但毕竟是晚上，灯火再亮也不如白天，所以只能大概看见一个身着金黄华服，头戴高冠的人正在给一个人赏赐什么东西。跪着的那个人竟然拒绝接过赏赐之物，而是扑通跪身下去，好像在央求着什么。俭王身边的侍卫顿时警觉，纷纷拔出刀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宝船近处的人群嘈杂一片，纷纷议论起这个藐视皇恩的人，定会引龙颜大怒。然而俭王只是看着地上的人沉默不语，既而将手里的封赏递给身边的随从，然后顿时咳嗽起来，身体剧烈晃动，在众大臣的惊慌下被请回了宝船，之前跪在地上的那人也被侍卫架走了。

一阵慌乱后，宝船在重重护卫下划江而去。

夜渐渐深了，江风转凉。五月时节，白天燥热仿若夏日，入夜却又变得秋天般冰凉。人们意兴阑珊，皆裹紧衣物逐渐退去，只剩之前宝船停靠的地方，还聚着一小撮闲散之人，回味着今夜节日盛况和君主阵仗的威严。

人群中有人问道：“你们今晚谁站得离王上近些？可听见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听到，人太多了啊。”

“我倒是隐约听见了些，就是那个获得龙舟赛第一的队长拒绝领赏的时候，说了句很了不得的话……”

“什么，什么？”大家纷纷伸耳过去。

见众人皆期待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方才那人变得自信起来，他提高嗓门道：“他说——请王上让我当绝！”

众人登时一阵惊呼，又立马捂起嘴巴，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但又抑制不住好奇心，便更紧密地凑在一起，小声交耳，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嘘”声。他们对于讨论的话题，感到紧张又刺激。

绝的存在虽然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各国朝廷都对此绝口不提，因为绝是各国的隐形力量，只有将这股力量隐藏于黑暗中，才能在阴谋诡计中，在战场上，成为杀敌于无形，一击制胜的致命武器。一旦关于绝的任何消息被曝光，其他各国势必趁机对此展开清缴活动。所以，各国对绝的信息都采取严密防守的策略，据说只有各国的君主才能见到绝的真面目，而且绝是一人为一个行动单位，没有同伴和下属，领命复命都直接面向君主，就算是属于同一个国家的绝，也并不知道互相的存在和身份。

而那个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王上面提到“绝”，还请求加入，真是胆大包天。绝是世界上最擅武功的顶尖高手，他一个小小的龙舟队头目，也敢出此狂言。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能力成为绝，但他的存在已曝光，各国必将想尽办法追杀他，他的死是早晚的事。

来商国第一天，就目睹了这件好玩的事，今晚可算没有白来。量心心情不错，回到住处后，又着下人在院子里备了一壶酒和几碟子小菜，在清朗的月光下独酌。今晚他的确高兴，因为亲见了商国君主的龙颜，这可是平常人一辈子都可能没有的机会，而更让他感到新奇的是，那个扑通跪下去的人。那人，要么是世间最大的傻瓜，要么是世间最聪明的人。

“清风，一个寻常百姓，想要成为绝，该怎么做？”

不知何时，量心的身后多出了一个身影，像幽灵一样来去无踪。身背一把长剑，黑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簌簌响，脸藏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绝由王直接任命，见不到王，永无可能。”他的声音比夜更冷。

“哈哈哈哈哈，所以我说他要么是世间最大的傻瓜，要么是世间最聪明的人。”量心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又斟满一杯，递给身后的人。

“我从来不喝酒，这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今晚月亮格外美，我的心情也特别好，一个人喝酒总没意思，你就不能为我破例一次吗？”

对方一阵沉默。

量心摇头笑了，只得继续一个人自斟自饮。

“今晚是最后一次纵情饮酒了，今晚之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这般圆满明亮的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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