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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第1页）

皇上连呼吸声都止住了，他茫然而迷惑地望着权仲白，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个答案来，可却并不知道问题所在，那双云山雾罩的凤眼，不知为何，竟落下两行清泪，许久许久，他才勉强地一笑，低声道，&ldo;唉，你还是那样率性自我，总是想着为自己而活。&rdo;

&ldo;人生只有一次，多么宝贵。&rdo;权仲白说，&ldo;我们应当鼓励大家都尽量为自己活，也许这样，世间就能少掉许多不快乐的人了。&rdo;

皇上笑着摇了摇头，却并未接他的话茬，他轻声道，&ldo;被你这么一说，好似她这一生，都在被我迫害、索取，可我从未感到，我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子殷，我从她身上得到的，我都已经偿还，我也将会偿还……我虽觉得她很可怜，但你要我承认我对不起她，我也‐‐&rdo;

&ldo;是啊。&rdo;权仲白沉声说，&ldo;您何尝不也一样可怜呢，在我看来，你是要比她还孤独得多。在这世上，尚且还有人能不求回报地对她好，还有人愿为她遮风挡雨，有人能令她全心信任。而您，永远只能是孤家寡人。&rdo;

他冲皇上露齿一笑，&ldo;从为臣、为友的立场来说，我为您办事，也关心您的喜乐，不过，从为人的角度来说，我虽也自身难保，但却一直都很同情您的。&rdo;

今日这一番对话，足足持续了有五个时辰，权仲白才回府内，立刻又被国公爷叫走盘问，他虽常年打熬得好筋骨，但回到立雪院时，却也觉得周身上下酸痛不已，可说是相当疲惫。‐‐只想到还要和清蕙谈孔雀的事，他就感到又一阵倦意袭来：孔雀不肯把事情告诉他，甚至连深夜入禀蕙娘都不愿意，明显是不想给他发问的借口。不论她见到什么，这件事清蕙可能都不愿意让他知道，想要从她嘴里把这事给撬出来，难免又要费上好一番心机了。在如此疲惫的情况下，再和焦清蕙打一番机锋，来一场无言的战争？

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痛！

可再头痛，也要去面对，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大步进了里间‐‐里屋的气氛，却比他想的要轻松得多，清蕙正和几个丫头说笑，见到他回来，她不让他去净房换衣，而是把手往桌上一放，唇边逸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道，&ldo;快来给我把个平安脉，你这个月的补药又忘开了。今儿她们还问我呢，吃够一个月，要熬新的了，是否还用从前的老方子。&rdo;

身为神医家眷，自然是有些福利的。权仲白每月都给清蕙把脉开方，以便根据身体变化随时进补，这个月因诸事忙碌，倒是都浑忘了。他哦了一声，也就不去净房换衣，坐在桌边，拿住清蕙脉门，闭目沉思了起来……

不到片刻，他便惊讶地睁开眼，和清蕙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清蕙再忍不住，噗嗤就笑起来了，&ldo;我就说，今儿还不来，多半是‐‐&rdo;

这会儿权仲白才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他瞪着清蕙的手腕，嚷道，&ldo;还真是有喜啦！&rdo;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唉，皇后的确作为人来说是太可怜了……被制度压迫的人……

今晚还是单更，满足条件就会双更的，大家别着急。

☆、150绝望

虽说还没满三个月，不好太声张，但小夫妻两个努力成这个样子，倒也不是就非得要在这风起云涌、最不恰可的时候来生个孩子，终究是有自己的用意在的。权仲白第二日早上起来，又给清蕙扶了几次脉，便打发人去给权夫人报喜，自己郑重叮嘱在廖养娘怀里眼巴巴地望着母亲的歪哥，&ldo;孩子，往后几个月，你可就不能缠着你娘要抱了。&rdo;

这句话说得不大好，歪哥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和父亲赌气一样地嚷了一句，&ldo;不要！&rdo;――却是才学会和大人顶嘴，有些乐此不疲呢。

权仲白才要说话，清蕙笑着白了他一眼，&ldo;连自己的儿子都闹不明白……放着我来！&rdo;

便揽了歪哥上炕，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缓缓摩挲，母子两个呢喃细语，也不知说了什么，歪哥便哭丧着脸，妥协了，&ldo;不摸、不摸……&rdo;

悬又念叨道，&ldo;弟弟――弟弟――弟弟坏！&rdo;

家里独一无二的小霸王当惯了，自然觉得弟弟坏，还没出世呢，兄弟两个就结下仇了。权仲白和清蕙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好笑。清蕙道，&ldo;一眨眼就是要做哥哥的人了，现在路也能走，跑也能跑几步，还这样稚气。&rdo;

一边说，一边就从炕上站起来，歪哥反射性伸手要抱，&ldo;娘，抱――&rdo;

话出了口，又自己觉得不对，便一脸怏怏地转向父亲，退而求其次，&ldo;爹，抱――&rdo;

要不然说，这有了孩子的夫妻，便不容易像从前一样亲密呢？刚扶出有喜，两个人都高兴，正是轻怜蜜爱说几句贴心话儿的好时候，可就因为歪哥在边上，两夫妻都顾着逗儿子，彼此反而没说什么。今儿个歪哥又特别粘人，连午觉都是在爹娘的看顾下睡的，不然就要一脸怏怏地，扁着又红又嫩的小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蕙娘，又要讨厌起那素未谋面的弟弟了……

儿子这么做作，权仲白自然也感到愧疚，想到自从回了国公府，他忙得厉害，也是有一阵子没陪这小霸王了。最近他又是断奶，又是学走路、学着说长句子，正是需要长上关心的时候，便一心一意陪了儿子一上午，直到把他给哄睡了，才脱身出来，和蕙娘对坐着说话――昨儿时间晚了，他自己精神也是不佳，再说蕙娘如果真的有妊，那就更要好好休息了，两人倒是没怎么细说宫中之事，便一道休息去了。

此时有了空暇，权仲白自然细细地将宫中之事说给清蕙听了，&ldo;虽然也动了些疑惑，但事已至此，反正都是要废，与其追究以前的事，倒不如多想想以后的事，接连废后、废太子，皇上烦都还烦不完呢，应当是不会再过问从前的细节了。&rdo;

&ldo;看来，皇上终究还是挺有情分的。&rdo;清蕙也免不得有些感慨，&ldo;不然，换作是我，这时候孙侯才回来，就是为了做给天下看，我也不会在这时候有动静……&rdo;

这倒是正理，孙侯才立了大功，这边回来家里就塌了，知道的，说是孙家自己主动，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皇上呢。这边外戚才立了个大功，那边就闹上废后了？就是过河拆桥都没这么快吧。皇上就是天下之主，也不可能为所欲为，就因为他身份崇高，所以才更要爱惜羽毛。一旦名声坏了，好似前朝末年那样，没有人愿意同朝廷做生意，西北大军缺粮，还要将军元帅们自己想办法去筹。民间商户，想的不是报效朝廷，而是慌忙藏匿存粮，免得被朝廷盯上……这里的损失，那就不是一句话能说得完的了。

&ldo;所以，这件事才要办得很快，孙侯已经启程去天津了。他到港的时日，是钦天监卜算出来的吉日，耽搁不得的。等他回了京城，娘娘会先从位置上退下来，至于东宫，应该也不会再耽搁多久了。&rdo;权仲白叹道，&ldo;赶得急一点，对孙家也有好处，不然，他们要承受的压力也就更大了。&rdo;

清蕙嗯了一声，又道，&ldo;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反正都是要废了，做得绝一点，索性把他们用到尽，先试探一下后宫几个有子嫔妃的心思也是好的。不过，那样，废后母子心里就更难受了。皇上对于元配长子，到底也不是全无情分。待东宫退位之后，看看该怎么安置吧……这可真是怎么安置都不妥当了。&rdo;

她怀孕前期，脑子倒和从前无异，还是那样灵醒，随随便便，就勾勒出了此事对朝政的影响。&ldo;此起彼伏，日后宫中自然是二凤戏珠，是淑妃同宁妃的局了。牛家和杨家，从前还好，现在怕是要更加疏远。二皇子终究年长些，天分看着也好，牛家往上提拔的空间也大，看来，牛家的好日子要来了……&rdo;

东拉西扯的，似乎很有谈兴，倒是一点都不急于说到孔雀的事儿。从昨儿他回了立雪院到现在，孔雀根本连面都没有露过，今早给清蕙捧首饰的居然还是绿松……这可不大寻常，只要孔雀在，这就是她的活计，就是权仲白都注意到了，那些贵重物事，她是从不假手于人的。

他耐着性子，和清蕙又闲谈了一会，清蕙又道，&ldo;现在我有了身子，咱们倒是能早些回去了。你就说我得闲来无事出去遛遛弯，这里空间小，活动不开。再把我的症状一说，好么，头三个月、后三个月都要静养，中间四个月，我和废人一样，也管不了事。等月子做完，四弟媳妇也说好了，咱们就又能偷来几年安宁。要是他说了个好媳妇，没准日后都不必操心――&rdo;

权仲白忍不住就道，&ldo;可这连着几年没有个靠山，你就不怕，你在宜春的份子――这几年，正是宜春变化最大的时候，我看乔家人行事，不是很地道，总有几分过河拆桥的嫌疑……&rdo;

清蕙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道，&ldo;难是难了一点，可你也别把桂家的话往心里去。一两年之内，他家也好、乔家也好，都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的。票号股东变动太大，容易招惹下头人的不安。再说，他们也需要我居中和朝廷调停，这个差事，可是只有我能做。只要费点心思，他们是甩不开我的。&rdo;

虽说口吻如此轻描淡写，可这其中要蕴含多少心机手段，权仲白也不是想不出来，他眉头皱得越紧，要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间对清蕙竟有一种强烈的歉疚之意：虽说追求不同，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但对清蕙来说，自己的理想，的确让她的理想变得十分辛苦。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有些话，说出来也是矫情，权仲白沉默了一会，才生硬地扭转了话题，&ldo;前几天孔雀掉进水里的事，你已经听说了？是你让她回去休息的？下个月就是她的婚期，在家多住几天也好的，不过，记得过上几日让她给我再扶扶脉，免得落下病根，谁知道什么时候一受凉，就转为肺痨了。&rdo;

清蕙神色一动，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ldo;我还想和你说这事儿呢，要不然，你把甘糙也给了我。让他们两人到外地去成亲吧……这几年内，都不必回来了，在外头我陪嫁生意里历练一番，等……等……&rdo;

&ldo;等什么？&rdo;权仲白一下就捉住了她罕见的结巴。&ldo;等风头过去？等余波平息？阿蕙，你这还要瞒着我？&rdo;

清蕙白了他一眼，花一样的面孔上，现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似乎又是喜悦，又是埋怨。喜悦，是喜悦他毕竟还是关心立雪院的情况，不至于出点事情，便一推一摊手，不管不问。可这埋怨又是为了什么，权仲白就看不明白了。就连她的语气，都有几分幽怨的，&ldo;也不是要瞒着你，就是这丫头，实在是太忠心了一点。当时，她要是把话先和你说明白了也好，又或者让你等在外面，先和我说一遍，那又也好。偏偏，就是等在你出门的时候来和我说了这事，你一整天又都不在。那么这件事，就不好再由她和你说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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