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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2页）

先前在官署时，安珩声称此行是为缔结友好而来，要与晋国商谈互通有无等事项，谢殊却未着急安排，先请他们好好休息，第二日又特地在秦淮河上行船设宴，招待众人。

冬夜寒凉，秦淮河两岸却依旧灯火璀璨。世家的大船、画舫接连从河面上驶过，里面是夜夜笙歌的世家子弟。左边酒家里有胡姬旋舞惹得众人高声叫好，右边岸上却有恶犬追着叫花子狂奔过街，喧闹不断。

大船四周垂了厚厚的帘子，里面烧着炭炉，暖熏惬意。安珩坐在窗边，视线从眼前美酒珍馐扫过，又挑帘朝外看去，只觉得这真是个奢华享乐的国度。

他放下帘子，收回视线去看谢殊，今日她着了便服，雪白的衣料衬得她愈发唇红齿白，一颦一笑随性纯然，给人感觉毫无防备，可他到现在也没猜出她对他们这次出使是个什么态度。

谢子元举杯请诸位来使开宴，安珩小酌了口酒，对谢殊道：&ldo;本相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晋国风土人情早有仰慕，此行一路所见，果然是景致无双，美不胜收。&rdo;

谢殊心道，只怕你不是仰慕，而是图谋吧？嘴上却笑着回了一句：&ldo;安丞相谬赞了，晋国地处南方，哪里比得上秦国雄浑气派呢？&rdo;

安珩笑了笑，不置可否，&ldo;素闻晋国文有谢丞相，武有武陵王，二位堪比当初赵惠文王手下的廉颇蔺相如，本相倾慕久矣，如今终于得见谢丞相，怎么不见武陵王呢？&rdo;

谢殊假惺惺地露出惭愧之色：&ldo;武陵王原本是要来的，但想起与秦国屡次交手，伤了秦国好几次面子，实在不好意思啊。&rdo;

使臣当中略有骚动，许多人都露出不忿之色，安珩也脸色微变，但很快又重新堆起笑容：&ldo;那都是战场上的事，如今太平岁月，两国交好，见一见也无妨啊。&rdo;

他这般隐忍，倒愈发加重了谢殊的防心。&ldo;也好，那本相这就派人去请武陵王来。&rdo;谢殊叫来沐白，让他去请人。

沐白走后没多久，舱门帘子被挑起，谢冉低头走了进来。他身着湛蓝大袖宽袍，身披大氅，稍稍饰面，又是一副好皮相，叫在场的秦国使臣又多看了几眼。

谢殊向安珩介绍道：&ldo;这是本相的堂叔谢冉，此次贵国来使沿途安排，都是由他亲手操办的。&rdo;

谢冉解下大氅交给身后的光福，向安珩见礼，笑得分外亲和：&ldo;今日为欢迎各位使臣，在下特地请了几位技艺高超的乐人来为诸位演奏。&rdo;说完朝光福使个眼色，后者立即挑开帘子，几个伶人鱼贯而入。

安珩笑着道谢：&ldo;谢大人有心了。&rdo;

谢殊本没在意，只是看见伶人当中有楚连在，皱了皱眉。她已吩咐过视楚连为座上宾，怎么又让他出来取悦他人了？

楚连倒像是毫不介意的样子，他蒙受恩惠，也想略尽绵力，这是以往做惯的事，并不觉得哪里折辱自己。

伶人们各就其位，船舱中顷刻乐声袅袅，曲调柔和，似大地回春，万花盛开，与外面寒冷的世界彻底阻隔开去。

楚连并未动作，旁人是合奏为佳，击筑却还是单独听才绝妙，所以待别人演奏完，他才会献艺。

几曲结束，众人抚掌叫好，安珩对谢殊笑道：&ldo;本相出身寒门，对音律并不擅长，也品评不出什么，实在惭愧。&rdo;

若非立场不同，谢殊真想跟他做个朋友，真是知己啊！

谈笑间，下人打起帘子禀报说武陵王到了。

在场的人立即抬头看去，尤其是安珩，他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大晋的保护神究竟是什么模样。

寒风阵阵，卫屹之低头走入舱中，抬起头来，若明珠在堂，灯火都暗了几分。他长发散在脑后以丝带散散束着，解去披风，着一件淡雅的白衫，唯有衣襟和袖口有绣纹装点，浑身上下再无其他饰物，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敷粉饰面，不自藻饰，气韵天成，皎如玉树独立。

若非听到名号，绝对想不到这会是那个叫无数秦兵闻风丧胆的武陵王。

&ldo;谢相有礼，安丞相有礼。&rdo;他抬手与诸位见礼，声音低沉，美酒般醉人。

安珩回了一礼，笑道：&ldo;久闻武陵王龙章凤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相此行能见到您与谢丞相，真是不枉此行了。&rdo;

卫屹之只是笑笑，坦然承受了赞美，并不做客套。下人引着他在谢殊身旁坐下，他一抬头就看到场中跪坐着楚连，不禁扫了谢殊一眼。

谢冉正观察着他，自然看到了这眼神，当即吩咐楚连击筑助兴。

楚连称了声是，左手按弦，右手执着竹尺击打出声。他技艺高超，曲声连贯流畅，连谢殊和安珩两个音痴也像模像样地听了一会儿。

卫屹之偶尔看一眼谢殊，她却一直盯着楚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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