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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ldo;别吵，别吵，&rdo;她含糊咕哝，&ldo;睡觉‐‐&rdo;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帮她把座椅调整成舒适的睡床后，起身离开。

半夜，小小在飞机剧烈的颠簸中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耿绍昀凝重的神色，她问：&ldo;出什么事了?&rdo;

&ldo;飞机遇上雷雨云，&rdo;他迅速调正座椅，帮她穿好防撞救身衣和系紧安全带，&ldo;可能要紧急迫降，你听我的指挥，不要昏迷，要清醒。&rdo;

窗外浓重夜色仿佛狰狞的兽，随时会破窗而入吞噬一切，小小似乎听见夜风凄厉的呼啸声，手心不住的冒出冷汗。耿绍昀握住她颤抖的手：&ldo;别怕，我会在你身边。&rdo;

他沉稳的声音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她的恐惧平复了些许，惶然问：&ldo;我们、我们会失散吗?&rdo;

他解下领带，一端绑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绑住自己的手腕，&ldo;无论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rdo;她望着他，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他用力拥抱她一下，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嘻笑：&ldo;如果我们大难不死，就是姻缘天注定，你一定得嫁给我。&rdo;此时此刻居然还有心思惦记这件事，她噙着眼泪&ldo;哧哧&rdo;的笑，突然觉得只要在他身边，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事了。

他拉着她弯下腰，两脚前伸紧贴地板，保持最稳定的安全体位。飞机开始下坠，撞地轰响的一瞬间，他飞速解开安全带系扣，拉着她猛然冲向机舱尾部朝着外界的裂口，赶在油箱爆炸之前逃出飞机残骸。没跑多远，轰鸣的爆炸声响起，一股热浪向他们冲击过来，两人的身躯如飘零的落叶，被掀起飞向半空，耿绍昀下意识的把小小紧紧抱在怀中，向后飞过一段距离，他重重摔落在地上，剧烈的痛楚排山倒海般袭来，顿时失去了知觉，小小大半身躯落在他的身上，自始至终，他没有松开过紧握着她的那只手。

不知过了多久，耿绍昀从昏迷中醒来，周身依然痛楚难忍，仿佛动一下，全身骨头就会散架。他努力睁大眼，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一片静宓，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感受不到任何生的气息，&ldo;小小!&rdo;他怆惶坐起大声喊，喉底发出的声音却粗嘎低哑。

&ldo;总裁，别怕，我在这里。&rdo;她温软的小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握住她的手，焦燥的心慢慢安定，&ldo;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rdo;

&ldo;我?&rdo;她顿一下，&ldo;没事，我们安全了，对不对?&rdo;

&ldo;对，安全了!&rdo;他叹息，果然是大难不死，也不知道有没有后福，&ldo;其它人呢?&rdo;

&ldo;我没看见他们，应该也没事，可能只是暂时和我们失散了，哎呀‐‐&rdo;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他焦急问：&ldo;什么事，是不是你受伤了?&rdo;

&ldo;你的右小腿在流血。&rdo;她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小心卷起他的裤脚，&ldo;还好是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rdo;她解下系在颈项间的纱巾，&ldo;我先用纱巾帮你包扎止血。&rdo;

确定她没有受伤，他松了一口气，隐隐的，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问：&ldo;天还没有亮，你怎么看得见?&rdo;

小小惊愕，半晌，缓缓伸出一只手到他眼前晃了晃，他没有任何反映。不同寻常的沉默，让他不安：&ldo;怎么?&rdo;她没有回答，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虽然不再锋锐慑人，但明亮如昔，没有什么异常，手轻轻抚过他的眼沿着后脑摸去，指尖碰到了一个大肿包。一股钻心的痛令他忍不住叫出了声，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ldo;我的眼睛，是不是……&rdo;

&ldo;总裁，&rdo;她握紧他的手，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ldo;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完，你的后脑勺有一个大肿包，我以前听绍谦说过，后脑受伤充血，血块压迫视神经，会造成暂时性失明，等血块消散后，视力就会恢复……&rdo;后面的话，她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进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攫住胸口，他闭眼重新躺下，也许是一场梦而已，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

第二十八章

相处这么久，一直是他照顾她，现在换过来，该由她好好照顾他一次。小小细心的为耿绍昀包扎好腿部伤口，又脱下松软的救生衣让他枕在上面。飞机紧急迫降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站起身四处张望好一阵子，触目所及只有一丛丛灌木和参差的树林，不见一点人烟的迹象。&ldo;我去飞机残骸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和吃的东西，你等我一会儿。&rdo;走了几步，她又不放心的回头：&ldo;我很快就会回来，你等我呀!&rdo;他一言不发，听着细碎的脚步远去，四周又陷入在一片寂静中，静得叫人发慌。活过二十七年，第一次体会到恐惧的感觉，即使在六年前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也只是绝望但并不感到害怕。

只过了一会儿，小小果然又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ldo;什么都没有了，附近有一个水潭，找不到盛水的东西，我就用树叶托了一点水回来，你先润润喉，不够我再去盛。&rdo;树叶的边缘凑近他干裂的唇，他固执的把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梦，一动不动，凉凉的水滴沿着唇畔洒落。&ldo;总裁‐‐&rdo;她喊，一滴温热的水珠打在他脸上，似乎是泪。

他终于再次睁开眼，眼前仍然一片黑暗，&ldo;小小?&rdo;

&ldo;水全部洒光了。&rdo;她哽咽一下，&ldo;我再去盛。&rdo;

&ldo;我和你一起去。&rdo;他手撑在地面上坐起，曲膝准备站起来，右腿刚一使力，剧烈疼痛令他几乎昏厥，无力委顿在地上。

&ldo;总裁，你别动，别动‐‐&rdo;小小惊慌的叫。

手沿着膝盖摸下去，右小腿疼痛处有粘稠的液体大量涌出，他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似乎瞬间跌入暗无天日的冰窑里，森森寒意席卷而来，又残又瞎，他宁可自己已经死去。&ldo;你走吧，&rdo;他颓然躺下，&ldo;去找到其他人，寻一条出路，没有我这个拖累，你们生存的机会多出许多。&rdo;大半天，他没有听见任何回音，&ldo;走吧，我不是在对你说客套话，这种情况下，活一个就赚一个，记住了，生存才是第一的，其它的不用顾及太多。&rdo;

一只手轻柔绕住他的颈项，她俯身把头靠在他的肩上，&ldo;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你叫我别怕，我就听你的话，不害怕，可是，现在你却撑不下去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rdo;声音凝滞在喉底，她再也说不出话。

他听见微弱的抽泣声，抬手摸索着抚上她的脸庞，触手一片湿润：&ldo;你哭了?&rdo;

&ldo;没有。&rdo;她倔强摇头，柔软的发轻轻刷过他脸庞，清香沁入鼻端。轻抚她的长发，温情一点一点从冰冷的心底浮起，酸涩而温柔，&ldo;别哭，&rdo;他说：&ldo;我会撑下去!&rdo;

耿绍昀无法走动，小小陪在他身旁，从早到晚，整整一天，两人只喝了一点水解渴。夜幕降临后，凉风四起，又冷又饿的两个人偎依在一起取暖。&ldo;你说，&rdo;小小打一个哈欠，很不确定的问：&ldo;会有人找到我们吗?&rdo;她的手机落在飞机上，他的手机虽然还在，在这个地方却一点信号也没有，他们与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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