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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但一闪也就过去了。&ldo;可我也有我的好处,您让我管首饰,我就给您管得妥妥帖帖的,您让我……&rdo;
孔雀左右一看,虽说无人,却仍是把话头给断在了口中,硬生生地转了调子。&ldo;我今儿骂得慡快,怎么着我也不后悔。这些年来,我也攒了有十来天的假,就出去休息休息,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可您,您别再逗我说话了,不然,我怕我绷不住!破了皮可再憋不起来了……&rdo;
蕙娘望着她,禁不住深深一笑,她握住了孔雀的手。&ldo;一大家子人,也就只有你们几个,会这样掏心掏肺地帮我了……&rdo;
回了自雨堂时,面上的笑意却又全敛去了,连惯常的一点礼节性微笑都不留。一坐下来,就暴风骤雨一样地吩咐了好几件事。
&ldo;孔雀这几天身上不好,我答应她出去家里休息几天,好了再照旧接进来。&rdo;第一句话,就把奶姐妹给打发出去了。蕙娘眼神在屋内缓缓转了一圈,见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便续道。&ldo;她的差事,石英暂时管着。把我这几个月时常插戴的首饰另装一箱,余下的箱子全锁了,钥匙给绿松收着,我要用了,再现寻出来。免得账乱!&rdo;
石英不禁和绿松对视了一眼,两个大丫环都站起来。孔雀面色煞白,咬着嘴唇只不做声,她依旧倔强地将头扬得高高的‐‐蕙娘扫了她一眼,脸上怒色一闪即逝,她加重了语气。&ldo;这两年来,我管得松了,你们也都一个两个全不像话了。以后没有我的话,自雨堂哪怕是一只猫都不许随意出门。凡出去有事,必须和绿松打过招呼,两两成对地出入。得了闲也别勾搭小姐妹们回来说话……有不遵从的,一律撵出去!&rdo;
十三姑娘也真的是很久都没有放下脸来说话了,打从绿松开始,一群人全都矮了半截,慢慢地跪到了地上,只有孔雀依然背着手站在当地,冷眼望着昔日的姐妹们,神态间,竟似乎已经将自己给划了出去。
蕙娘说话算话,除了丫头们,连婆子们都被叫来敲打过了一遍。自雨堂从当晚开始,就变得格外冷清。哪个下人也不敢随意外出,免得触了霉头,成了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孔雀被送出了自雨堂的事,连最近的花月山房都一无所知,要在往常,文娘不到晚上就要派人过来打听消息的,这一回有三四天,十四姑娘都一无所觉。四太太就更别提了,也就只有五姨娘似乎收到了一点消息,到了第五天早上,她派透辉来给自雨堂送山鸡。&ldo;娘家兄弟打的,给您尝尝鲜‐‐&rdo;
也就带来了焦梅的回话:&ldo;胡养娘说,焦梅最近的确是得了差事,正四处收集良国公权家的消息。&rdo;
焦梅身为体面管事,这些年来隐隐有给焦鹤接班的意思。老太爷有很多事情,都要吩咐给他这个管家去做。他口风要不严,老太爷能放得下心?胡养娘这一问,和太和坞并无半点利害关系,只有回绝的理,没有透口风的理。而焦梅居然肯说。
送走了透辉,就是绿松也有点生气了,她轻轻地唾了一口,&ldo;这也倒得太快了吧,石英还在您身边服侍呢,他这就一心一意,去舔太和坞的腚了?&rdo;
却又还是心好,眉头一皱,还是给焦梅找了个借口。&ldo;胡养娘和五姨娘要好,也许五姨娘没瞒着她,就把您托她的那几句话,和胡养娘说了‐‐&rdo;
蕙娘也不说话,只看着绿松,绿松自己没声了‐‐&ldo;唉,您托五姨娘!这样不合情理的事,说了他也不会信的。看来,多半还是没说……&rdo;
&ldo;没说倒还是好的。&rdo;蕙娘喃喃自语。&ldo;最怕是什么都说了,焦梅也觉出了不对,却还是露了口风。&rdo;
若果如此,那就是不管不顾,一心只站在太和坞这边了。立场明显到这个地步,太和坞将来要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请他做,焦梅又会不会做呢?
绿松一边说,一边已从腰间拿出钥匙,开了蕙娘的一个锦盒,搬弄片刻,从抽屉底部再推出一扇门来,又一扭,盒盖竟弹开了。她从暗格内取出一本小册子来,沉吟片刻,便端端正正地写下了一行字。
管事焦梅,已不可信。是否可疑,尚需观察。
☆、14打发
这世上要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最好的办法,还不是帮人的忙,而是让人帮你一个忙。五姨娘自以为自己帮了自雨堂一个忙,她对蕙娘的态度就随和多了,虽不至于熟不拘礼,但也不像从前那样,话里话外,仿佛硬要和蕙娘分出个高下来。
四太太和文娘忙于吃春酒,对家里的事就没有从前那么敏锐了。孔雀回嘴事件,因为太和坞也没有告状,自雨堂的下人管教得也好,文娘只是隐约听说了一点风声,和蕙娘夹缠一番,想要打听时,蕙娘便提了蓝珍珠头面一句,只这一句话,就把文娘给打发了开去。
民不告官不理,四太太就更乐得作不知道了。唯独三姨娘,成日在家闲着无事,南岩轩离太和坞又近……清蕙两三天总要去南岩轩打个转的,三姨娘忍了几次,见蕙娘几次都没有提起,她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
&ldo;大年下的,你倒是把丫头们都约束得那样紧。&rdo;她多少带了一丝嗔怪,&ldo;不见人出来也就罢了,符山去找孔雀说话,还被绿松给打发回来了。虽说你的丫头们都被你管得没脾气了,但也不好这样严厉,不是大家大族的气象。&rdo;
&ldo;要找孔雀,您得回廖妈妈家里找去。&rdo;蕙娘轻描淡写,见三姨娘张口就要说话,她忙添了一句,&ldo;廖妈妈本人没有二话……孔雀平素里也是有点轻狂了,这一次把她打发出去,也杀杀她的性子,日后回来,就更懂得做人了。&rdo;
知女莫若母,这番话,四太太可能会信,老太爷也许还懒得追究。可听在三姨娘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就觉得不对。蕙娘性子,外冷内热,对自己人从来都是最护短的。自雨堂里丫头虽多,她会放在心上特别在乎的,也就是绿松和孔雀了。不要说孔雀顶了五姨娘几句,就是真的触怒了老太爷,恐怕蕙娘都要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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