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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石亚南劝说道：&ldo;老章，还是别坚持了，赶快去医院吧，别留下啥后遗症!&rdo;

章桂春又急躁起来，&ldo;行了，行了，亚南，我这里谢谢了，咱先这么说吧!&rdo;

石亚南忙道：&ldo;你别急着挂电话啊!桂春，你今天听我一句劝好不好?该放弃就放弃吧，别再把吴亚洲往你们那里拉了，银山农民闹上访可是有传统的!&rdo;

章桂春火了，&ldo;石书记，我就知道你要说这种话!对不起，我要挂线了!&rdo;

石亚南急了，&ldo;喂，喂，章书记，你听我再说两句：独岛乡的硅钢项目，放弃不放弃是你们银山的事，与我和文山无关，不过，吴亚洲可是我们请到文山来的，在文山投资一百多个亿哩，吴亚洲先生的人身安全你们必须给我保证!&rdo;

章桂春讥讽说：&ldo;石书记，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指示，吴亚洲的亚钢联也计划在我市投资六十五亿，我和银山市委、市政府会保证他的绝对安全!&rdo;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她好心好意想关心一下，竟落得热脸碰了冷屁股!这不知好歹、不要脸皮的章桂春，还保证吴亚洲的绝对安全呢，吴亚洲就陷在你银山!

便打了个电话给独岛乡现场的公安副局长王再山，了解吴亚洲的情况。

王再山汇报说：&ldo;石书记，吴总挺好的，本来都要跟我们回文山了，银山的章书记一到，又被章书记留下来了，人家愿留下，我也不好驳章书记的面子!&rdo;

石亚南一听就来火，&ldo;章桂春留吴亚洲干啥?这种情况下还能谈项目吗?&rdo;

王再山说：&ldo;不是，不是，章书记希望吴总帮助他们做做工作，和农民们说一说未来硅钢厂的什么光明前景，你听，你听，吴总和章书记正在广播呢!&rdo;

那边电话里时续时断地传出了一阵阵车载电台的广播声。不过，现场乱哄哄的，比较嘈杂，风雪声也很大，究竟是谁在说，又说了些啥，石亚南全听不清。

石亚南便道：&ldo;行了，行了，我不听了，让章书记和银山的同志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王局，你马上到他们的广播车上去，给我把吴亚洲接回来吧!&rdo;

王再山有些犹豫，&ldo;石书记，这好吗?人家章书记可是带伤赶过来的……&rdo;

石亚南不好再说什么了，&ldo;那你注意保护好吴亚洲!&rdo;说罢，挂上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还没从通话状态中醒过神来，两个和她一起过春节的孤儿姐弟一起进来了，进门时一脸笑容，但见她脸色严肃，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石亚南却笑了起来，和气地问姐姐小婉，&ldo;小婉，你们要和阿姨说什么?&rdo;

小婉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很懂事地道：&ldo;石阿姨，您工作吧，我们没事!&rdo;

弟弟小鹏吸吮了一下清鼻涕，&ldo;阿姨，我……我们要让你到院里看雪人哩!&rdo;

石亚南不想败了孩子的兴，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ldo;好啊，那就看看去!&rdo;

从小楼的办公室出来，看着堆在门前水泥地上的雪人，石亚南夸道：&ldo;真不错哩，比我小时候堆得好多了!哎，小婉、小鹏，你们堆雪人时想的是谁啊?&rdo;

小鹏脱口道：&ldo;我们想的是妈妈!姐姐说，堆个妈妈和我们一起过年!&rdo;

石亚南鼻子一酸，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每逢佳节倍思亲啊!自己身为母亲，却没法说服十六岁的儿子到文山和她一起过个短暂的春节;而这两个失去了父母双亲的孤儿，一个十岁，一个十四岁，却在她面前这么深情地怀念着去世的母亲。

小婉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ldo;石阿姨，您咋了?想上海的大哥哥了吧?&rdo;

石亚南勉强笑了笑，叹息说，&ldo;想有什么用?想他也不来!&rdo;说着，从地上捧起一把雪，在雪人身上修补起来，&ldo;小婉、小鹏，还记得你们妈妈的模样吗?&rdo;

小鹏摇了摇小脑袋，&ldo;记不住了，我两岁时，妈妈就死了，姐姐说是生癌!&rdo;

小婉噙泪说：&ldo;我还记得妈妈的模样，印象最深的是她临咽气时的样子!&rdo;

石亚南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一个不该提起的话题，遂掉转话头说起了别的。

小婉却不再多接话了，噙在眼中的泪落了下来，背着她，用衣袖抹去了。她也不好多问，怕问了小婉会更伤心，便和小鹏一起，点评着雪人，继续修补。

这是两个感动了文山的孤儿，也深深感动了作为市委书记和母亲的她。最早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在文山电视台的名牌栏目《社会大写实》里。小鹏是遗腹子，在妈妈肚里时爸爸就车祸身亡了。为了生存，妈妈带着吃奶的小鹏和小婉改嫁给了山河集团一位下岗电工，一年之后自己又因癌症去世。继父真不错，下了岗，每月拿二百多元生活费，却四处打临工，扶养这对苦命的孩子。去年春天，继父中风瘫痪，也没有能力抚养他们了，想把他们送往社会福利院。孩子们泪流满面，死活不干，非要和抚养过他们的这位继父相依为命，于是小小年纪就都当上了报童。

大写实里的记录令人震惊：每天凌晨四点，天还一片漆黑，整个文山还沉睡着，小婉就蹬着三轮车，带着睡眼惺忪的小鹏一趟趟到报社拿报纸了。拿到报纸后，小婉蹬车，小鹏推车，数着一条条街道的门牌，挨家挨户给人送报纸。天亮以后，人家的孩子睡醒后在家吃早餐时，两个孩子却在为继父喂饭擦洗。待得一切忙完，匆匆吃点隔夜汤饭赶去上学。更让石亚南动容的是，这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好，小婉在市六中上初一，成绩排在前十名;小鹏上小学三年级，也是年级里的尖子。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十六岁的儿子古大为真该惭愧：就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被爷爷、奶奶惯出了一身毛病，今年初中毕业竟连普通高中都没考上。

决定请小婉、小鹏到她身边过春节时，她几次打电话给远在上海的儿子，让他也到文山来，受受教育。这浑小子就是不来，让她难过了好几天。今天早上的电话里，不知内情的老领导裴一弘还批评她做表面文章，天理良心，她哪是做表面文章啊，她不但是市委书记，也还是位母亲啊，母性决定了她必须这样做!

雪人益发像模像样了，石亚南拍打着手上的雪，对小婉、小鹏说：&ldo;孩子们，面对雪人妈妈许个心愿吧，看看最想得到的是什么，我能不能帮你们实现!&rdo;

小鹏说：&ldo;石阿姨，我就一个心愿，明年你再请我和姐姐到你这儿过年!&rdo;

石亚南笑道：&ldo;好，这石阿姨办得到，不但春节，中秋节也请你们过来!&rdo;

小婉想了想，怯生生地说：&ldo;石……石阿姨，我……我能叫你一声妈妈吗?&rdo;

石亚南一怔，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ldo;小婉，你们想叫就……就叫吧……&rdo;

两个孩子带着哭腔喊起了&ldo;妈妈&rdo;，一连喊了好几声，喊得她心都碎了。

就在这时，秘书刘丽匆匆从小楼里出来了，&ldo;石书记，有你一个电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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