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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周奕被叶无双步步紧逼,周丰无暇顾及王府诸事,全靠宁玉辰一个人照料儿女和王府,当查到幕后主使是周丰侧妃的亲娘宋家人时,周丰为了大局,阻止了宁玉辰为女报仇。
谁的心是一下子冷的呢,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积攒起来,才变冷的。
宁玉辰后来一直不能原谅周丰,就是因为这件事。当然,她自己也为女儿报了仇。
听到沈君这一番话,宁玉希想到天花的凶险,当即握紧了霍宇的手,仿佛这样才能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霍宇看见母亲的反应,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再次问道:“所以,你不怨她?”
沈君捂着心口,感受到里面的空虚,他轻轻的说:“我也想我的母亲能活下来,即便改嫁,即便生下仇人的孩子,只要她能活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周琰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爱自己的母亲,即便宁玉辰爱上叶无双,生下龙凤胎,也不恨她,因为宁玉辰也曾用生命爱过他。
这些年,宁玉辰也不好受,她的内心一直备受煎熬。
霍宇没再说话,宁玉希转头问他,“阿宇,你觉得女人死了丈夫不该改嫁吗?”
霍宇还是个八岁的孩子,一时回答不上来。宁玉希却面露讥讽道:“男人的妻子死了,转眼就可以再娶,可女人死了丈夫却要守节,不能再嫁。若是有子女,不改嫁的女子的后半生还有指望,可那些无儿无女的女人,却被要求守着活寡,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般。”
在西北,百姓艰苦,民风开放,寡妇再嫁是很正常的事,可京城和其他地方都不准寡妇再嫁,日子过得凄凉无比。
霍宇想了一下,问道:“娘,你觉得丈夫死了,女人就应该改嫁吗?”
宁玉希摇了摇头,“丈夫死了后,女人要不要改嫁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由别人决定。可如今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女子的命运都是被其宗族以及夫家所决定,很少有女人真正能够做到再嫁从己。”
霍宇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娘,你想怎么做?”以他娘的性子,肯定会做些什么,改变这种现状。
宁玉希笑着说道:“娘想为这天下的女子做些事,让她们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比如,只要女子有合适的理由,官府就支持和离,这样能避免很多女人被欺凌至死。”
上辈子,她想和离,想离开那个道貌岸然的丈夫,可就因为她的娘家是后族,夫家不敢得罪,便把她送到了庄子上。最后庄子发生动乱,她徒步逃回京城,却被活活烧死。现在她有能力提高女子的地位,改变很多女人的命运,为什么不做呢?
顿了一下,宁玉希看着霍宇说道:“这个过程会很长,也许在娘的有生之年都不能实现。若是娘没法做到,娘希望阿宇能帮娘实现这个愿望,可以吗?”这才是宁玉希跟霍宇说这些的目的。
霍宇重重的点了下头,“娘放心,阿宇一定会帮娘实现愿望的。”娘想做的事,他都支持。
在沈君的面前,母子两人进行了一次关于女权的对话。宁玉希确实是个很好的母亲,她爱孩子,却不溺爱孩子,她在纠正孩子错误的时候会引导他的眼光看向更远的未来。
等霍宇睡下后,宁玉希略带歉意的说:“君哥儿,阿宇好奇心重,就喜欢刨根问底,你别介意他说的话。”
沈君扬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四姨说笑了,阿宇还是个孩子,我怎会跟他计较呢。”
刚才周琰试探的时候,沈君是有所防备的,如今见宁玉希很清楚霍宇的缺点并加以引导,沈君的心就放下了。
也是现在,沈君才明白,因为有宁玉希在,所以周琰的心愿是要自由,而不是皇位。
宁玉希柔声道:“这段时日,你一直守在阿宇的身边,也是辛苦。如今阿宇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晚上就不必守夜了,你去休息吧。”
沈君点了点头,劝道:“我自小习武,还熬得住,四姨这段日子殚精竭虑,未免身体伤了元气,你先去休息吧。”
生病的时候,有个大夫陪着,病人跟家人才更有安全感,霍宇嘴上不说,但他还是个八岁孩子,如果不是宁玉希一直在床边鼓励他,他可能真的熬不过去。
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在死亡边缘游走时,还能淡定治疗的,就沈君十岁那年住院的时候,也是绝望又痛苦,不知道哪一天就睡死过去了。
看到霍宇,就像看到了他当年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不甘和倔强。
沈君现在只希望,霍宇知道宁玉辰让他染上天花后,也能念着今日。
这日晚上,叶无双宿在宁玉辰的宫里,一番云雨后,叶无双把弄着她的头发说道:“霍宇得了天花,听说是明王府里的一个绣娘动的手脚。”
宁玉辰不仅肌肤如羊脂玉般白嫩细腻,这一头青丝也如绸缎一般柔顺光滑,每次事后,叶无双总要把玩一番。
宁玉辰心头一凛,她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霍宇真的得了天花。
叶无双见宁玉辰发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或惊喜,便问道:“怎么,你后悔了?”
宁玉辰想起张嬷嬷劝她的话,打了个冷颤,当即跪在床上说道:“皇上,霍宇得天花是臣妾做的。”
叶无双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宁玉辰做的,但没想到她会跟自己坦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玉辰嫁给叶无双的时候,曾说过要帮他对付宁玉希,但在周琰的死讯传到京城后,她这些年就只管着后宫,不再跟叶无双谈论国事了。
现在宁玉辰突然要弄死霍宇,着实是让叶无双有些看不懂了。
宁玉辰低着头说道:“霍宇是霍擎最为器重的儿子,如果他死了,一定会给玉希跟霍擎重重一击。为了阿恒跟阿宝,我必须要这么做。”
宁玉希跟霍擎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霍擎的战神之名响彻全国,带兵打仗所到之处皆势如破竹,不战而胜。
现在岭南久攻不下,是因为地形复杂,跟百越人打游击战比较费时间,但最终还是会落入霍擎手中,这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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