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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六章（第1页）

【回忆】

商人苍白的手中紧握着枪，漆黑锃亮的枪膛还在发烫。余光中碧蓝的水面波光粼粼，反射着灯光，在天花板上映出晃眼的斑驳光影。

闭上双眼之前，灰原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个少年身上，他安静地躺在泳池边，胸口弹孔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纯白的衣襟，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缓缓蔓延……

她避开眼前不停重复的这一幕，飞快地往电梯的方向奔去——直通潜意识世界的最底层。她决定在到达之前都不再睁眼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主动冒险，自己的迷失域——那座四维监狱，和被关押的“宫野志保”做最后一次道别。

灰原从浓雾里渐渐走了出来，在呼吸间，这许久未见的雾气几乎把她的五脏肺腑都冰冻了起来。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彻骨的寒冷，印象中的街头依然是她和江户川失联时那副冷漠苍白的模样。

她走向四维监狱的大门，所有迹象都在表明一个事实，在她刚刚意识边缘时便已感知到的一个噩耗。她的映射体化身为的警察、看守、护士、监狱长……如一尊尊蜡像僵立在门外，而从他们之中慢慢走出的身影却让她的胸口一阵抽痛。

那是江户川，黑色里掺杂了些许白色的几缕头发散乱地搭在额前，抬头纹和眉间的沟壑深深地刻在他脸上——显然在迷失域与现实时间的换算加剧了他的衰老，灰原十分担心江户川在这次任务里有没有错过苏醒的时间。

“灰原……哀。”他的眼角堆满了皱纹，只有眼睛没有融入平凡的中年气质里，暖蓝的眼睛在看到灰原那一刹那是年轻的、激动的、充满希望的，是属于灰原哀的江户川柯南的眼睛。

他甚至一眨不眨地盯住面前的茶发女子，仿佛只要不小心移开了一点视线，面前的灰原就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的幻象般随着火柴燃尽而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里。

她静静地和他对视着，冰蓝的眼睛和暖蓝的眼睛，在迷蒙的雾气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带着各自的倔强和不甘让步的深情。

“灰原！”

深呼吸几次后，江户川缓慢地佝偻起脊背，左手手臂抬起，手撑住额头，抑制全身的颤抖。他嘴角的左边扬起，右边却向下抿住，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眼圈发红，形成一副滑稽的、似哭似笑的神情，“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他喃喃地说出这句话时就像是一次叹息，压在他心里千百个日夜的黑雾随着这声叹息被呼出来，连同他无法计数的负疚、悲伤、郁结和期望。

灰原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手中的怀表滑落到地面上。

江户川俯下身来拾起了怀表，干涩苍白的嘴唇颤动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我放走了她！该死的我都干了些什么！？”⑦⑧中文全网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他的面庞被悔恨和悲痛占据，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乎迷失得太久太深，以至于变得像映射体一样，渐渐失去了自己的容貌、色彩，化为灰雾的一部分。

“现在离开这，江户川，跟着我——”灰原注视着那群“蜡像”缓慢地将头抬起转过来，“屏住呼吸，保持安静！”

映射体们迈开了僵硬的腿，向着两人围拢过来。

四维监狱那巨大阴郁的影子逐渐消失在身后，但那股压抑骇人的气息似乎永远追随着他们，怎么也甩不掉，身侧的护城河黑浪翻腾，红眼黑羽的水鸟发出嘶吼般的鸣叫，喷吐着刺鼻尾气的汽车在拥挤的街道上穿梭，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用恐惧或是愤怒的双眼注视着他们。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两人紧紧相牵着跑过一条条街道与窄巷，似乎脚下的路面出现凹陷，穿越的大桥正在崩塌，每一个乞丐都在拼命地匍匐着抓住他们的衣角，每一扇门都在面前猛然地关上。

江户川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碰撞胸膛的声音，它激动地一收一缩，像锤子般击打着胸膛，一下两下三下，频率快到他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心跳过速而猝死。过快的心跳让他开始出汗，脸颊通红，身体的颤动完全没有一点收敛的迹象，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活过来的感觉。

他们已经深入进一片陌生的区域，在密集的楼宇间穿梭，百转千回之后终于停在了一栋公寓的大门前。灰原哀坚称他们已经回到了入口，而江户川却根本不认得这地方。

她伸手抹掉了门牌上厚厚一层煤灰后，金色的数字显露了出来。灰原转动了门把，打开了它——

视野里映出再熟悉不过的工藤宅。江户川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将怀表捧在手心里，小心地掀开盖子，在看到指针一动不动的依旧静止在子夜那一刻时，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走入了室内，如释重负地合上双眼……

灰原安置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潜意识世界里差点遇险的工藤后，继续前往四维监狱，出示了证件和随身物品，顺利通过了安检门和金属探测仪，了探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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