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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府尚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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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小宛与司绿衣辞别叶小戎，郊外祭奠司老爹。正行之际，却撞见一位灰衣老妪。经盘问得知，司绿衣伯父在押官府，其唯一生女司青衣，如今暂居灰衣老妪家中。冷小宛听毕不禁欣喜若狂，携同冷小宛前往探望。三人跨入院内，便听灰衣老妪大声高呼，道：“青衣，你看这是哪个？”呼声甫歇，果见一个妙龄少女厢房迎出，道：“义母，哪个亲戚来了？”司绿衣痴痴盯住迎出女子，不由得潸然泪下，道：“青衣妹妹，是姐姐来了。”那妙龄少女先是一怔，继而奔来扑入其怀中。二女一时间不能自已，当场相拥而泣。灰衣老妪眉开眼笑，便自顾钻入庖房生火煮饭。悲恸良久，司青衣这才止住哭声，牵着姐姐请冷小宛厢房落座，畅述离别之情。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叫，道：“月英宫贼寇，还不束手就缚！”

耳闻得“呛啷啷”一响，冷小宛腰间拔出玉霖宝剑，道：“徒儿，为师引开官兵，你护住青衣妹妹乘隙脱身，返家禀报叶师伯。”司绿衣怛然失色，道：“师傅，万万不可大意。”冷小宛早莲足一顿，使招“乳燕穿林”式飞射而出。

但见院中来了十几个戎装官兵，各持圆月弯刀怒目而视。

冷小宛飘飘然而落，掌中宝剑一指，娇喝：“呔！尔等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闯民宅！”一个头领模样的黑矮校尉打量他两眼，道：“小女子，你又是什么人？家居何方，到此何事？”冷小宛宝剑向后一背，道：“本小姐江湖人称玉剑仙子，到此省友访故。”黑矮校尉疑信参半，道：“你既是省友访故，可知此处主人姓甚名谁？”冷小宛听得清楚，司青衣适才唤那灰衣老妪王妈妈，闻问浅然一笑，道：“本仙子当然知晓，此处主人乃王氏妈妈。”黑矮校尉啐了他一口，道：“我把你个月英宫女贼，胆敢胡说八道欺诳本官，军士们，与某拿下！”

十几个戎装官兵齐声应是，即呼啦啦将其包围。

冷小宛冷嗤一声，道：“仅凭区区几个鹰犬之才，却想拿下本仙子！识相的快滚远些，否则立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黑矮校尉狡桀一笑，道：“小女子，本官念你尚有几分姿容，故而萌生怜爱之情，不忍痛下杀心。要是你放下兵器，与本官结为秦晋之好，日日锦衣玉食，何患不能。”冷小宛俏目眨眨，道：“倘若本仙子当场拒绝，这位军爷如何处置？”黑矮校尉圆月弯刀凌空一斩，道：“倘若你当场拒绝，那便瘗玉埋香于此！”冷小宛道：“这位军爷，小女子观你步法稳健，双目精罡四射，定有一身横练本领。左右闲暇无事，莫如比试一番再作决定。”黑矮校尉点了点头，道：“小美人言之有理，下官遵从就是。但不知内元外功，比试什么？”冷小宛笑容盈盈，道：“官爷都会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黑矮校尉洋洋自得，道：“实不相瞒，下官自幼便得几位名师传教，十八般武艺虽不是个个精通，但也件件熟谙。”冷小宛螓首一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比试刀法。”黑矮校尉不迭摇头，道：“欠妥！欠妥！”冷小宛道：“为何欠妥？”那黑矮校尉昂首而视，道：“下官所习五虎追风刀，乃少林寺达摩院绝学，唯恐使将出来，失手误伤美人。”冷小宛忍俊不住，忙抬玉掌掩嘴“噗呲”一笑，道：“那依你之见，我们比试什么？”黑矮校尉道：“拳脚一见高低，美人意下如何？”冷小宛道：“也罢，军爷请了。”说着话，玉霖剑纳入鞘中。黑矮校尉亦将圆月弯刀递给旁侧部属，道：“不必客气，请小美人赐招。”

话音未落，人影蓦地一闪。

大伙皆睁大双目，凝神看去。

只见冷小宛飞身纵至面前，右掌抬起只轻轻一挥。接听一声闷哼，黑矮校尉便“噗通”栽倒在地。

惊得众官兵呆愕半响，方才纷纷喝问，道：“咄！那女子！你使得什么邪术？”

冷小宛凛若冰霜，道：“本仙子又非妖魔鬼怪，怎会使什么邪术。许是这位军爷昼夜思念月宫嫦娥，驾云寻觅去了。”

众官兵蜂拥过来，围住黑矮校尉呼唤，道：“大人，大人。”

原来冷小宛见黑暗校尉恶语戏弄，芳心顿生杀机，出手便是一招“抽刀断水”式，疾拍对方百会穴。众目睽睽之下，黑矮校尉虽自诩精通十八般武艺，然一则教眼前美色所惑，二则不知对方底细。是以冷小宛飞身突袭，挥掌力击之际。黑矮校尉仓促支招，挥拳本想格开。冷小宛身怀“三世七拳”“太乙神功”“九天罡元功”三大不世玄经，且在东洲岛苦修十余年。休言一个武艺平平校尉，纵观江湖之广、武林之中，能与其斗上十回合者，只怕也寥寥无几。何况黑矮校尉垂涎美色，一心并作二用。冷小宛恼羞成怒之下，使足九成功力。黑矮校尉气贯双臂，方才挥起右拳去挡。冷小宛不闪不避，玉掌正中头顶。黑矮校尉只觉眼前发黑、脖颈发软，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便魂魄离体，命赴黄泉矣。

厢房内，二女闭门窃窃私语。

司绿衣拉住司青衣沉声询问，道：“妹妹，你来此何事？”司青衣敛祍一个万福，亦附耳俏声回复，道：“启禀尚宫，奴婢乃受郡主殿下密派。”司绿衣道：“这个本尚宫当然知晓，但不知郡主派你何事？”司青衣紧张兮兮望着门外，道：“郡主久久不见姐姐飞鸽传书，故派奴婢前来听凭调遣。”司绿衣道：“东洲岛出行之前，本尚宫业已放出信鸽，算来距今半月又余，郡主殿下未曾未收到么？司青衣摇了摇头，道：“郡主殿下收到，也不会命奴婢捎来谕令。”司绿衣遂屈膝跪地，道：“桂王府尚宫司绿衣，恭请谕令。”司青衣伸手搀他起来，道：“尚宫姐姐，郡主所传乃一个口谕。”司绿衣道：“是何口谕？”司青衣道：“郡主殿下谕令，着令尚宫局尚宫司绿衣等人，暗查东洲岛乱党造反详情，但凡与此有关不及奏上，均可便宜行事。并令尚宫局司记司青衣，听凭调遣。”司绿衣复行一礼，道：“卑职领命！”

原来司绿衣并非旁人，乃桂王府尚宫局五品尚宫。

据《周礼》记载：“除天子后体同天子，夫人于后犹三公之于王，坐而论妇礼，不能作官看待外，其他九嫔以下既是王之嫔妾，也是执掌各方之女官。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女御四德，并在各种礼仪中赞助天子后，世妇掌祭礼、宾客、丧纪之事，帅女官涤溉，女御掌御叙王之燕寝，以岁时献女功，同时又是各种仪式中世妇之助手。此外还有女祝拿后宫祭祀、祷祠以及有关鬼神之事。女史掌王后之礼职，是王后内治之辅助和秘书。另外，宦官之下还有女酒、女浆、女醢、女篣、女醯、女盐、女幂等，都是宫中任职人员。”

隋文帝时，置六尚、六司、六典等，递相统摄，以掌后宫掖廷事务。隋炀帝加以改制，使与外廷尚书省类似，设六尚局管二十四司。唐承隋制，设置六尚二十四司及宫正司。至此，古代女官制度方之大成。嗣后宋、金、元等三代女官制度，皆承唐制损益而成。

司青衣长吁一口气，道：“尚宫姐姐，眼下如何行事？”司绿衣思索片刻，道：“外面院中那些官兵，可是妹妹召唤而来？”司青衣摇了摇头，道：“妹妹此行机密，并未传报官府，想必这些官兵拿人，是奉了王妈妈之命。”司绿衣道：“本尚宫正要问你，那王妈妈又乃何许人？”司青衣道：“尚宫姐姐，王乃枢密院习作。临行之前，郡主特将凤翼金令赐与妹妹，并谕：待万分紧急之际，可凭此令差遣各路官府行事。”司绿衣道：“那冷小宛乃叶风舟庶妻，月英宫反贼首领之一。当下情景，须驱走官兵。否则叶风舟一到，你我身分必然暴露。”司青衣道：“卑职立刻暗示王妈妈，教他斥退官兵。”司绿衣道：“万万不可，倘教冷小宛发见，必定生疑，吾等身分如何隐瞒？”司青衣道：“冷小宛缠住官兵，教吾等乘隙脱身。莫如后门遁出，勒令本地主管前来驱赶。”司绿衣道：“要是叶风舟不期赶来，彼时如之奈何？”司青衣道：“妹妹与叶风舟素未谋面，可假扮旁人将其引向别处。尚宫大人乘机手持金牌，前往府衙会见主管。”司绿衣少作付量，道：“只好如此，咱们后门遁出。”

慌乱之中，有个肥胖百户并指一探鼻息。见黑矮校尉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顿时大惊失色，持刀腾地站起。

冷小宛处之泰然，道：“尔等还不速速退去，更待何时？”肥胖百户跨前两步，喝道：“大胆女贼，你击毙朝廷命官，论之科刑、罪在不赦，还不跪地伏法。”冷小宛明知故问，道：“本仙子不知论的那朝科刑，伏的又是那朝王法？”肥胖百户道：“论的自然是吾大元科刑，伏的自然是吾大元王法！”冷小宛道：“本仙子身为宋人，你大元科刑王法与某何干？”肥胖百户手中圆月弯刀一指，道：“军士们，拿下！”

众官兵复如狼似虎围住，当即展开一场厮杀。

且说二女后门遁出，欲待各行其是。

墙角突然窜出一人，面前打躬作揖，道：“左卫率府侍卫王银针，参见尚宫大人。”司绿衣凝视细辩，正是那位灰衣老妪，便十分诧异，道：“王妈妈，你何时逃了出来？”灰衣老妪王银针蔼然含笑，道：“启尚宫大人，老身已在此等候多时。”司绿衣忙道：“来得正好，你去斥退院中那些官兵。”王银针大惑不解，道：“尚宫大人，冷小宛乃朝廷钦犯，吾等奉命捉拿，为何斥退官兵？”司绿衣道：“此属本尚宫之事，王妈妈遵从就是。”王银针道：“老身须请左卫率府王大人示下，方敢定夺。”司绿衣道：“王副率使如今身在何处？”王银针道：“王大人剿灭卧龙山反贼之后，便驻扎于临安府。”司绿衣道：“临安府距此千里之遥，王妈妈如何请示？”王银针想了一想，道：“老身可使飞鸽传书，明日午时便有上令抵达。”司绿衣迫不及待，道：“臆度顷刻工夫，叶风舟便会赶来。岂不扰乱郡主殿下之大计，本尚宫等他不得。”王银针道：“区区一个草莽贼寇，何劳尚宫大人如此担忧？”司绿衣蹙眉厉喝，道：“你懂甚么，那叶风舟乃郡主殿下所设一个诱饵！”王银针道：“尚宫大人，能否告之详情？”司绿衣道：“郡主殿下之事，岂容你来过问。本尚宫命你，立刻斥退官兵。”王银针干咳两声，肃立一旁不语。

司青衣高举凤翼金令，叱道：“郡主殿下金牌在此，你还不快去。”王银针道：“老身供职左卫率府，无有王大人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还望两位尚宫海涵。”司绿衣冷笑一声，道：“莫说左卫率府王克修大人，即使枢密院掌院在此，本尚宫也敢取尔性命，信也不信？”王银针毫无惧色，道：“尚宫大人严重了，老身焉能不信。劳烦尚宫大人写下一纸文书，老身也好向王大人开释。”司绿衣袖中亮出一柄匕首，道：“吾把你个该死奴才，以为本尚宫虚张声势！”王银针抱拳一揖，道：“老身莽撞，尚宫大人息怒。”

司青衣见状温言劝说，道：“姐姐，情景危急，不妨写下几个字，付予王妈妈交差。”司绿衣环视四周，道：“街上冷冷清清，哪里来的笔墨纸砚？”王银针接道：“若有郡主信物，也未尝不可。”司绿衣狠狠瞪他一眼，发间摘下金簪，道：“此乃郡主赏赐之物，拿去交差罢。”王银针接在手中，道：“并非老身生疑，此物真乃是郡主殿下御用？”司绿衣鄙夷不屑，道：“王妈妈如若不信，请王大人过目便知。”王银针小心翼翼纳入怀中，道：“尚宫大人之意，只须斥退院中那些官兵？”司绿衣点了点头，道：“不错，王妈妈如何行事？”王银针道：“老身就这么高视阔步而入，将他们赶走便是。”司绿衣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老妪，如何驱赶他们？”

王银针森然一笑，道：“尚宫大人，可知老身在江湖之中名号！”足尖一点，噌地跃上数丈高楼顶，尔后使招“倒挂金钩”悬荡挑檐之上，双手向下一抱拳，道：“尚宫大人，献丑了！”

司绿衣仰面惊呼，道：“出人意表，王妈妈居然身怀绝技！”

司青衣招一招手，道：“王妈妈快下来，差使要紧！”

王银针足尖松开，遂流星般飞坠而下，及至地面，使招“蜻蜓点水”式食指地上一点，腾起凌空转了几转，冉冉落地。

司绿衣膛目结舌，道：“青衣，这王妈妈到底什么来历？”

司青衣道：“十几年前，江湖人称银针婆婆。因叶风舟剑残其夫金刀公公一目，故而投在左卫率府王大人麾下，欲借枢密院权势，誓报此仇。”

（注：金刀公公、银针婆婆轶事。作者另一部小说《雁荡刺卫传》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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