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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说着也要往屋子里去寻贾母，那袭人忙不迭一把拦住苦劝道：&ldo;我的爷，你这是要命来的！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去问祖母算甚么？再者林姑娘刚刚恼了，这会子又去臊她，指不定家去再不理你。不如先道歉服个软，回头与太太老爷慢慢儿说，若是得了林姑父同意，那才真是称愿，你说呢？&rdo;宝玉素日最肯听袭人劝，一想也有道理，便把此事压在心底，去找看园子的婆子要了扫帚果然有一下没一下扫了会子地方才撂开凑近屋里去。

此时宝钗和宝琴并黛玉进去已经与贾母辞了要家去，也不说方才吵闹，只道家里有急事要回，贾母刚刚午睡起来尚不知这段公案，虽有遗憾到底点头应了道：&ldo;也罢，冬天时日短，早些回去也好。&rdo;那边外面就急急套上车，等宝玉扫完院子进去找人道歉呢，一看姐姐妹妹早连衣角都寻不着了，只得悻悻回怡红院闷着。

探春见他带着袭人走了，这才留下侍书与贾母回了方才之事。贾母听完只叹了口气交代莫把消息传出去，转身坐在椅子上皱眉不已。宝玉回了怡红院，袭人把没送出去的盒子又放回去，那瓶木樨香露且收进柜橱里，其他人已服侍着宝玉躺下歇着。因看他一脸郁色，谁也不敢上去招惹，留了今日值守之麝月，其余人等纷纷退到外间守着。

袭人便对晴雯、碧痕等道：&ldo;今儿不小心折了个物件儿，原是太太给的，所以得去回一句。你们仔细伺候着，等会子我就回来。&rdo;说罢便拿了摔碎的水晶瓶儿往王夫人正房去。晴雯见她出去，鼻子里哼了一声儿道：&ldo;这就又巴巴儿的卖好儿去了，也不知谁犯在人手里，要不原本这屋子里头三个人儿，怎么就单剩个袭人儿呢！&rdo;碧痕忙上来捂她的嘴道：&ldo;可别瞎说，你嫌这园子里日子不好过，想出去还是怎么着？&rdo;晴雯哼唧几句到底没再出声儿，两个挤在一处挨了等里面喊人。

那头袭人拿了东西去上房，王夫人也是刚从供了菩萨的厢房出来，周身一片檀香烟火气正拿了拂尘叫彩云扫呢，见了她来就坐下让人下去问道：&ldo;这几日宝玉用的好？&rdo;袭人忙跪下磕头道：&ldo;虽是冬天，屋子里有熏笼，又叫点了火龙，身上且不冷。只想着歇晌儿的时候有个东西搭着好好，已经紧着又缝了张薄薄的被子出来，午间还能盖下肚子。&rdo;王夫人点头又问：&ldo;吃了甚么？&rdo;袭人接着道：&ldo;最近日头短，早上都是跟了老祖宗一起传早，晌午大多也是跟着一起，前儿喝了外头新做的酸辣汤得住味儿了，昨儿还嚷着要。我想着这些芫荽、胡椒并茱萸的，味儿是浓，然未免容易积住火气，万一发起来这十冬大腊的竟怎么好？是以尽力劝住了。又有怕晚上吃多积住食，因此这几日都是些精细面条子配上鸡汤和新鲜菜蔬见天不重样儿的换，又叫了厨房拿蒸酥酪垫背着，只近日又嚷着吃絮了。&rdo;

王夫人便奇道：&ldo;我前日不是与你两瓶儿进上的香露来，一碗水只放一茶勺就香的不得了。怎么不用上？&rdo;袭人苦笑道：&ldo;正想回太太呢，又怕叫太太为这点子事儿心烦。&rdo;王夫人道：&ldo;你直说，又怎么了？&rdo;袭人又道：&ldo;着实怕太太责罚。&rdo;王夫人一听急了，一叠声儿催她：&ldo;哪里罚你来，赶快说，宝玉怎么了？&rdo;袭人又磕了头，把手里砸碎的水晶瓶儿拿出来与王夫人看了才道：&ldo;论理，姑娘们都是主子，且轮不着奴婢这样的下人议论，只看着实在不成事才不得不说。&rdo;说着将今日之事一一细细道来，末了又哽咽着道：&ldo;我们做下人的，吃姑娘们几句刺实不算甚么，只怕于宝二爷名声有碍。又是私相授受又是男女大防，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多不知礼。哪怕传出去一丝一毫，姑娘们脸上又有甚光？院子里那么些下人围着，各个嘴比刀子还利，日后万一有个不好，我们这些下人纵是粉身碎骨也无关紧要，可二爷这一世名声、体面、清白俱都讲不得了。&rdo;王夫人忙道：&ldo;我的儿，难为你替那孽障想这么多，只放心好好伺候着，必不至于让你没了下场！&rdo;说着喊了外面丫头进来扶了袭人起身且送她出去，又专门私下喊了周瑞家的打听下晌的事儿，得其消息后转头想着晚上必要好好与贾二老爷分剖一番。

等到用过晚饭，那边彩云早早跑来回道：&ldo;请太太示下，二老爷往赵姨娘院子里去了。可用去请？&rdo;王夫人点了头道：&ldo;去吧，就说要商量孩子们亲事，这一年大两年小的，不说哥儿，姐儿们如何耽误得？&rdo;彩云领命去了，约莫着一刻钟二老爷贾政从外间进来，王夫人忙起身迎他进屋坐下，又叫沏了滚烫的茶来，待安置好方才小心问道：&ldo;老爷，今儿宝丫头并林姑娘过府来顽，忽然间想起，咱们宝玉也大了，这做亲之事如何还请老爷示下。再有三丫头养在我膝下，不是亲生也是亲生，二丫头眼看着年里就要出阁，三丫头还没相看过，如何是好？便是环儿只怕也得预备屋里人了。&rdo;

贾政正端茶，闻言顿顿手抿了一口方才放下道：&ldo;母亲心里还是取中林姑爷家的外甥女，然礼记有云&lso;丧妇长女不娶&rso;取恐其无人教养之意。我观那外甥女儿几回，虽说文彩不逊咏絮，实则禀赋柔脆不是长久之相。这聘娶儿妇，首要得身体强健为上，且娶妻娶贤，颜色倒也不那么要紧。此事你无需急切，我已看好两个又勤谨又好的年后放哥儿房里去，宝玉一个，环儿一个，长长久久先服侍着，也叫母亲和你不必忧心。&rdo;王夫人听完点头称是，复又提起探春也到了年纪，贾政不耐烦这个，只挥手道：&ldo;不过一庶出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原想着你妹子家的蟠哥儿甚好，如今人已定了南阳候府的女孩儿，再说旁的也没甚用。或不是等年后链二家的出了月子叫她带着多出门做几回客，许就有消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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