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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她醒来的时候，汽车已经进了贝克街。车子走过了64号。特工一般不进总部大楼，万一受到审问，他们便不会透露其中的秘密。事实上，很多特工都不知道它的地址。汽车转到了波特曼广场，在那座公寓楼‐‐果园宫外面停了下来。

司机跳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弗立克走进里面，去找特别行动处的那一层。见到珀西?斯威特时，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这是一位五十岁的男子，秃头，上唇留着牙刷般的胡子。他像父亲一般喜欢弗立克。他穿着便装，两人都没有敬礼，特别行动处的人都没耐心讲究军事礼节。

&ldo;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rdo;珀西说。

他同情的嗓音让弗立克再也忍不住了，刚发生的悲剧骤然间压垮了她，她一下子哭了起来。珀西用胳膊搂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她把脸埋在他的老花呢夹克里。&ldo;没事了，&rdo;他说，&ldo;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rdo;

&ldo;哦，上帝，对不起，我怎么成了这样哭哭啼啼的女孩。&rdo;

&ldo;我希望我的手下都是你这种女孩。&rdo;珀西话里有话地说。

她离开珀西的怀抱，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ldo;请别在意。&rdo;

他转过身去，用一块大手帕擤了擤鼻子。&ldo;是喝茶还是喝威士忌?&rdo;他问。

&ldo;还是茶吧。&rdo;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屋子的陈设破破烂烂，是1940年匆忙配置的，以后就再也没换过。一张不值钱的桌子，一块破旧的地毯，还有几把配不成对的椅子。她一下子陷在松垮垮的扶手椅里。&ldo;沾了酒我会睡着的。&rdo;

她看着珀西沏茶。他这人很有同情心，但也会十分强硬。他在一战中获过战功，二十几岁时领导过工人罢工闹事，他参加了1936年的卡波街战役【5】，与东伦敦佬们袭击了试图穿过伦敦东头犹太人街区的法西斯。他会就她的计划提出各种尖锐细致的问题，但他也会十分开明，听取别人的见解。

他把一杯茶递给她，外加牛奶和糖。&ldo;今天上午晚些时候有个会议，&rdo;他说，&ldo;我要在九点钟以前把简报送给上司。时间有点儿紧。&rdo;

她喝了一口甜茶，感觉到摄入的能量带来的快意。她把在圣-塞西勒广场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他坐在办公桌边，用尖尖的铅笔记着笔记。&ldo;我本应该放弃这次任务，&rdo;她最后说，&ldo;安托瓦内特对提供的情报有怀疑，我本应该推迟突击，给你发一条无线电通知，说我们寡不敌众。&rdo;

珀西悲哀地摇摇头说：&ldo;可是没有时间推迟。要不了几天就要进攻了。就算你向我们发出请求，我估计结果也没什么两样。我们能干什么?我们无法给你派更多人手。我想我们只能命令你不顾一切往前冲。必须作出尝试，电话交换站太重要了。&rdo;

&ldo;嗯，这倒是种安慰。&rdo;想到不必认为阿尔伯特是为了她的战术失误而死，弗立克心情稍稍好过一些了，但这并不能让死人复生。

&ldo;米歇尔没事吧?&rdo;珀西问。

&ldo;确实很受罪，不过都会恢复的。&rdo;特别行动处招募弗立克时，她没告诉他们自己的丈夫是抵抗组织的人。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他们就会去让她干别的工作了。但这一点并没有真正得到证实，只是她的猜测。1940年5月她在英国探望母亲，米歇尔像当时所有身强力壮的法国青年一样，正在部队服役，法国的沦陷让他们滞留在国外。当她以特工的身份回来时，才知道她丈夫的真正身份，那时组织在她身上已经投入大量的时间和训练，她对特别行动处来说已经相当重要，不会只凭推测她有情感牵涉就开除她了。

&ldo;谁都不愿意从后面挨枪子儿，&rdo;珀西若有所思地说，&ldo;别人会认为那是在逃跑时中的弹。&rdo;他站了起来，&ldo;好了，你最好回家睡上一觉。&rdo;

&ldo;等一等，&rdo;弗立克说，&ldo;首先我想知道我们接着该干什么。&rdo;

&ldo;我要把这报告写完‐‐&rdo;

&ldo;不是，我指的是电话交换站。如果它非常重要，我们就要把它敲掉。&rdo;

他重又坐下，用一双机敏的眼睛看着她说：&ldo;你到底有什么想法?&rdo;

她从背袋里拿出安托瓦内特的通行证，把它放在桌上。&ldo;有个进去的好办法。这是清洁工的通行证，她们每天晚上七点到里面去。&rdo;

珀西拿起通行证，仔细审视着它。&ldo;好聪明的姑娘，&rdo;他的话里带着一种钦佩的意思，&ldo;接着说。&rdo;

&ldo;我得回去。&rdo;

一丝痛苦的表情从珀西的脸上划过，弗立克知道他在担心她再去冒生命危险。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ldo;这次我要带上一组人。&rdo;她继续说，&ldo;每个人都得有这种通行证。我们代替那些清洁工进入城堡。&rdo;

&ldo;那些清洁工都是女人?&rdo;

&ldo;对。我需要一个女性小组。&rdo;

他点了一下头。&ldo;这里不会有谁提出反对意见‐‐你们这些姑娘的确很棒。但你去哪儿找这么多女人?我们那些受过训练的人几乎都在那儿了。&rdo;

&ldo;先批准我这个计划，女人我去找。我去找那些应召特别行动处给刷下来的人，那些没有通过培训课程的，还有其他什么人，我们应该拿到那些档案，看看她们都是什么原因落选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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