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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十五岁的小姑娘大多娇气，可她显然是例外中的例外。谢景臣的唇畔往两旁一掀，有些凉薄的意态。步子踱着朝她走近，漠然道，&ldo;那是殿下觉得臣欺负了你？&rdo;

他说这话时面上平静无波，风轻云淡。阿九却听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居然能用这样坦荡的口吻问出这样的话来！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殿下，真是再讽刺不过了！

她一滞，话一出口带着些莫名的滋味儿，冷硬道：&ldo;不过搂了下抱了下，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没什么，我知道大人不是出自本意，就像上回在相府，元成皇子也曾酒后不恭，我一概不会放在心上。&rdo;说完眼皮子一抬看向他，&ldo;大人也同样别往心里去。&rdo;

这比较的说法听得谢景臣鬼火冒，他脸色一沉，半眯起眼觑她，皮笑肉不笑：&ldo;殿下果然心胸宽广又豁达。&rdo;

阿九扯了扯唇，额前的碎发被轻风撩得舞来飘去，一双柳叶似的眉在刘海下头半隐半现。眸子微垂着，声音仍旧淡漠：&ldo;全仰仗大人教导得好。&rdo;

这话四两拨千斤，居然堵得他一阵无言。从来不晓得她有胆子和他对着来，这倒是天大的稀奇事。

琵琶袖底下的双手捏得咯吱响，然而他面上却牵起一个流丽的笑，眼角眉梢都似风花雪月，望着她曼声道：&ldo;殿下知道自己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吗？&rdo;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抛出来叫阿九一阵儿错愕。猜不着他在想什么，她拧了眉，半晌才摇了摇头。&rdo;

他因收起笑容，眸中阴鹜萦绕，冷声吐出几个字，&ldo;是惹臣生气。&rdo;

阿九听了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径自仰头看了眼天色，暗自估摸着是时候回去了，因回身一福，看也不看他，只平静道：&ldo;我出来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去恐怕金玉她们着急，大人先息怒，再自便吧。&rdo;

她说这话的神情淡然自若，说完一个转身大步离去，扔下谢景臣，走得异常潇洒。

沿着长街，艳阳高照下那副身形瘦弱得有些凄凉，阿九迎着日光走，地上投落的是道孤零零的影子。

方才在气头上，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那样和谢景臣说话。这会儿冷风一吹，脑子清醒过来，她霎时开始后悔，颓然地抬手扶额，只觉得头隐隐作痛。走了没几步同几个着飞鱼服的迎面相遇，她抬眼一看觉得眼熟，想起是相府里的锦衣卫。

领头的谭桐见了阿九，眸中划过一丝惊讶，旋即便低了身子恭恭敬敬给她揖手请安，道，&ldo;公主玉安。&rdo;

她神色有些疲乏，随意地摆手让几人平身，又问，&ldo;千户找大人么？&rdo;

那人应声是，她便不再多言，径自提步往碎华轩的方向缓步而行。待人走远，谭桐几人才直身站起来朝银华池走。打眼望过去，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立在金光水色中，背对着看不清面色，只有一道背影孤高得有些落寞。

几人上前揖手，恭谨道：&ldo;大人，都照您吩咐的查清了。弹劾您的折子是江浙一带递上来的，属下已经将人拿下。&rdo;说着一顿，又道：&ldo;那厮先还嘴硬，一顿大刑消受下去总算将背后指使挖了出来，正是户部侍郎杨安德。&rdo;

话音落地，几人纷纷屏息敛眸等他吩咐。然而迟迟没个回音，几个锦衣卫双手托得发酸，谭桐皱了皱眉，拿眼风往上一觑，却见谢景臣正目光平静地望着远处山峦，徐徐转动指上的筒戒，喜怒莫辨。

这可就难办了，查出了是什么人在作怪，该怎么料理他们可不做不了主啊。可相爷一言不发，怎么是好？

千户这厢犯起难，回过头朝背后几个锦衣卫递眼色，示意他们开口问。孰料几人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俨然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势。

谭桐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试探道：&ldo;如何处置杨安德，还请大人示下。&rdo;

他半眯起眼，眼中一片阴冷彻骨，缓缓道，&ldo;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挫骨扬灰，斩糙除根。&rdo;说完侧目一哂，拂了琵琶袖大步离去。

初夏天儿，几个大男人却觉得浑身发冷，口里诺诺称是，心头却直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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