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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缓缓驶离孤岛,眼见得只留有一点痕迹,段念仍立在船尾望着,不忍离去。董玉心知段念所想,不欲她久留于悲戚,便道:“姊姊,咱们也不急于回江陵,要不去先去各地散散心?”段念此刻心头却是想复仇一事,听董玉所言,便道:“正好,便去扬州,清了林家。”董玉一怔,忖道:“姊姊现下悲戚当头,如何还能报仇?”又念及林熙,心头不禁惆怅起来。赵鸿明听了,也道:“表妹,这复仇之事却不可操之过急,当下林家与官家来往密切,咱们恐是敌他不过,且回了江陵,与我爹爹一同谋划。你放心,咱们一家人,自是不必见外的。”段念听了,方由寻李逸不得而滋生起的复仇之意,竟也渐渐消了下来,道:“唉,既然如此,听表哥的便是。”董玉瞬时放下心来,又听赵鸿明道:“那我们经浙赣过湖南北上回江陵,一路行程放缓,权当游历。”
如此,待船靠了岸,一行人便横穿浙江,过了江西,又打长沙过洞庭北上返江陵。这一日过洞庭湖时,董玉谈道:“君山是否就在洞庭湖上?”赵鸿明道:“便是啦,玉儿妹妹怎对君山感兴趣?”董玉道:“那倒也不是,不过之前曾饮过君山产的君山银针,姊姊较为喜欢,突然过这洞庭湖,便想了起来。”赵鸿明眸子一亮,道:“哦?两位妹妹喜欢君山银针。此行不急,若你们有这雅兴,咱们便上君山一览也好。表妹,你说呢?”此时游历了一番,又兼之时日颇多,段念心情已大为好转,便道:“那也好。”谁知一家丁忽然道:“少爷,小姐,这过两日便是中秋节啦,若此时再去君山游个半日,恐误了行程,中秋回不了江陵呀。”赵鸿明被扫了兴致,心头不悦,暗道:“回不去就回不去,中秋又没甚么趣味,干么非得回去干么?”正要出口责备那家丁,却听段念道:“中秋节?”她素来只从李逸口中听说这中秋佳节,记事以来却从未亲身度过,一时来了趣味。那家丁应道:“便是中秋节啦。”董玉忽插嘴道:“好呀好呀,咱们回江陵过中秋罢。”自打她沦落孤岛,也是不曾再过那中秋。段念便道:“表哥,那咱们回江陵罢,来日方长,再来君山也不迟。”赵鸿明见段念与董玉二人都这般说了,只得道:“也好,且先回江陵过中秋节。”董玉霎时欢快起来,呼道:“好哦好哦,过中秋节啦,姊姊你可不知道中秋节好好玩的……”赵鸿明这才了悟:“想那孤岛之上也过不了中秋。”
一行人打消了去君山的念头,径直赶往江陵。正在中秋这一日午时,方才赶至城门口。之前赵鸿明早与家中通过信,说明缘由,未定归期,是以并未有人来接。待得回到赵府,恰见赵鸿明的母亲罗氏赶忙出来相迎。罗氏素来亲和,赵鸿明正想与她开个玩笑,却见得她满脸愁绪,竟是没得一丝迎他的欢喜,忙先于罗氏开口道:“娘,怎么啦,可是出了甚么事故?”罗氏道:“儿啊,你们可算是回来啦,快去助你爹爹!”赵鸿明一惊,也来不及问明缘由,呼道:“爹爹在哪?”罗氏道:“在西市那边咧。”于是赵鸿明连着段董二人方才回府,却都不曾坐下便又急忙赶赴西市。
赵世才与王志阳早在对付龙家之前便结了个梁子,只当时碍于形势,未曾发。后来王志阳又见赵家张灯结彩将段念二人接了去,虽听闻只是为赵家老爷子的仇报了而庆贺,但能请到段念二人,自是花费不少。两人又在剿灭龙家的庆功宴上,因上座一事起过争执。众人都站在赵家的阵脚而不断劝说王志阳,因而闹得不欢而散。王家人便家想:“他赵家如此瞧不起我王家,也无非有几个臭钱。我王家却是从未做过生意,不然也不会比他赵家混的差。既是你赵家如此欺负人,那就休怪得我王家啦!”于是王家便于西市开了几家铺子,正是与赵家干得同行,又因价格皆比赵家便宜,故而普通百姓都去了王家的铺子。赵世才于此事极为愤慨,骂王家人不讲道义来抢生意,两家关系又进一步恶化。正在此日,赵世才准备过中秋的货品时,忽听手下人来报说:赵家门下的一个店铺伙计看不惯王家的做为,暗中去王家的店铺里闹了事,结果王志阳带人把赵家那店铺都给掀了。赵世才一听,这分明是不把他赵世才放在眼里,哪里还忍得住?在府上挑了几个好手,这便往西市的店铺赶去。赵夫人罗氏想西市靠近王家地盘,怕赵世才吃亏,又苦得自己一介女流,帮不上甚么忙,故而只得干愁着。这会儿见赵鸿明回来,正是雪中之炭、及时之雨啊。
待得三人赶至西市,赵世才与王志阳二人正在对峙。赵世才道:“王志阳,你如此行事,却也不怕给人看笑话?”王志阳冷哼一声,道:“我如此行事,怎么啦?此事乃是你赵家的人挑衅在先,难不成还教我王家忍气吞声不成?”赵世才道:“便算是如此,你擒那闹事的人便是,又砸我店铺做甚?而且算来,你做生意却是在我家门口来抢我家生意,天底下岂有这番道理?”王志阳领人砸了赵家的一家铺子,委实是在气头上行事,自知理亏,当下避开不答,只道:“难不成这偌大的西市,就只许你一家开店?嘿,赵世才,你的胆可真大,竟将这地盘当自家后院啦!”王志阳本是一介武夫,于经商之事不大通晓,不知这确实是犯了大忌。赵世才捺住怒火,冷笑道:“对牛弹琴!”王志阳听了,大怒道:“好哇,你居然敢骂我是牛!来,那我们今个就来比划比划,分个胜负罢!”说着已掏出双刀,准备同赵世才斗了起来。赵世才虽知会王志阳的功夫不在自个之下,却也不怕他,朗声道:“好,今个谁要是输啦,便从西市滚出去,此后莫说在此开店,便是自家的人都不许再迈进西市一步!”王志阳道:“依你便是!快拔剑罢。”
一时剑拔弩张,氛围极度紧张。便在王志阳举刀跟进,砍向赵世才之际,却见得一道身影掠过,一道剑影挡向砍来的双刀。王志阳但觉一股如潮的压力袭来,顿时连退数步,一个激灵,待得停下步子才见得那出手之人并非赵世才,而是之前灭了龙家的段念。
“段姑娘......”王志阳一时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却听段念冷冷道:“识相的快滚!”言语之中,颇具威严,不留商量的余地。王志阳一惊,又见得赵鸿明与董玉都在一侧,心道:“好你个赵世才,不知用甚么法子收买了这二位姑娘替你出头,嘿嘿,可真有本事!”当下也不搭理段念,又与赵世才道:“哼,赵世才,这便是你有恃无恐的资本吗?本以为你会像个大丈夫与我堂堂正正一战,不料竟是如此。我委实打不过这位姑娘,权且当我瞧错了人罢!”说完还刀入鞘,随即转过身去,与王家的人道:“我们走!”那群王家的人见了,心头虽是愤慨不已,但无不惊骇于段念的功夫,也只得从着王志阳一块离去。王志阳刚走出几步,心头愤懑不已,又回头道:“赵世才,这事不可能就这般算啦,走着瞧罢。”
赵世才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待得他们远去了,这才与段念道:“念儿,你们回来啦,你兄长呢?”段念神色凄然,也不答他。赵世才一愣,又看向赵鸿明,只见赵鸿明摇了摇头,已了然于胸了。便与众人道:“且先回去再说。”段念却道:“这人为何来闹事、寻舅……你的晦气?”赵世才便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一通。段念还好,毕竟也不通商贾之事。一旁的董玉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这厮不顾道义行规倒还有理啦,真得好好教训他。”赵世才笑道:“毕竟他是一介武夫,想是要些金银细软,如此倒也情有可原。只是砸了我的铺子,这便是扫我颜面一般,实难容忍,这才与他闹了这出。”董玉道:“你可真宽心,若是我,怕早便忍不住啦!”心头忽对赵世才好生敬佩。
回到赵府,赵世才对段念此行了解一番过罢,凄然道:“可怜逸儿啦,一生坎坷流离,竟如此失了音讯,唉……”段念道:“既已如此,却还能如何?”赵世才道:“念儿,你说的是,既是如此,便莫要再多想啦,待来日复了仇,即可慰他们在天之灵。此时愁绪,却也只是无用之功。”段念也不答他,浑无表情。稍时,赵世才又道:“今日本是中秋佳节,团圆之日,奈何如此!明儿,你便多陪陪你两位妹妹罢。”赵鸿明道:“嗯,这是自然啦。用过晚饭,咱们便去街上走走罢,这中秋节虽不似上元灯节那般热闹,却也是难得的。”赵世才道:“如此最好。念儿,玉儿,你们就随你表哥去玩罢,都来了这么久啦,也不曾好好玩过,我这做舅舅的,哪里还称职咧?”董玉道:“这哪能怨得了舅舅?一来舅舅事务繁忙,咱们也当多加体谅;二是这些时日咱们都不曾留在江陵,即便舅舅有空闲也没得机会呀。不消你忧心,有明表哥在,自是够了的。”赵世才道:“哦,我还担心明儿照顾不好你们。”董玉道:“舅舅你这便多心啦,明表哥如此细心温雅之人,最是能讨姊姊欢欣啦。”段念听了,眉头微皱,虽说心有此意,毕竟仍有少女情怀,如此公之于众却也难堪。倒是赵鸿明,只微微一笑,并无表示。赵世才便道:“那是最好不过啦。明儿,念儿、玉儿便由你照看了。”赵鸿明道:“是的,爹爹。”
中秋晚宴委实热闹,最是团圆之情,方才使得段念渐渐欢快起来。夜色拉拢,街头已亮起花灯,虽不比上元灯节,也是常日里见不着的。游人来来往往,说笑的、卖货的、演艺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董玉一上街头,欢快地像个孩子,一面扯着段念去赏烟花,一面又跑去某个小摊面前买些吃的,倒也不觉疲惫。赵鸿明与段念早些还跟着,待见得她乐此不疲,干脆与她道:“玉儿妹妹,你且一个人去耍罢,我与你姊姊便不跟你啦。”董玉心头想:“让你们俩在一块儿处会子,不正好么?”便满口答应道:“好啊,那你们去歇息罢,我一个人去耍。”段念道:“别去远了,早些回来。”赵鸿明又遣尾随的家丁跟着董玉去了。
见董玉与家丁们都去了,虽身处热闹当中,二人瞬时也冷清了许多。赵鸿明见段念对四下的热闹事儿漠不关心,便道:“表妹,你可是不喜欢这热闹?”段念不明所以,道:“表哥此话怎讲?”赵鸿明道:“你瞧,玉儿妹妹一见热闹便满大街乱跑乱窜,生怕错过了甚么稀奇玩意儿或是好吃的,你却是截然相反,对那些不闻不问,不是不爱热闹又是为何?”段念顿了顿,一时竟答不出来,只道:“许是天性使然罢。有些人生来就乐观快活、有些人则忧心忡忡,只是又有何是非之分呢?不过是自个喜欢的一种生存状态罢了。”赵鸿明笑道:“不料表妹竟还是个大哲人。”段念闻言欲笑,却是在那一瞬又生生止住,心里头忽冒出一句诗来,正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赵鸿明却道:“来,大哲人,我领你去猜灯谜罢。”段念不解,道:“灯谜?”不待她反应,赵鸿明拉着段念的手钻入人群,道:“就是猜字谜。”
河畔风微,摇曳着挂在柱子上头的红灯笼。灯光下,柳树还甚是繁茂,垂着一条条挂满叶子的枝条。桥亭上,两排花灯悬着,走近一瞧,只见得每个花灯上都留有一行字,诸如“江湖边上与相会”、“早也不言,晚也不言”、“郁郁少年心”、“明月隐高树”等。那先生见了赵鸿明,忙上前相迎,拱手道:“赵公子,你来啦,俺这儿的怕禁不住你猜呐。”赵鸿明回礼道:“先生过奖啦,赵某也就识得几个字罢了。”那先生道:“你过谦啦。”又看向段念,疑道:“这位莫不是赵夫人?”此话一听,即便是段念,也不禁有些脸红,正要回他,赵鸿明已抢先道:“非也,先生可识错啦,这是我远房表妹。”那先生颇觉不好意思,忙道:“见谅见谅,老头子一时起了好奇心,想知这能与赵家公子走一块的姑娘是谁,这才说错了话。”赵鸿明道:“不碍事。”又与段念道:“表妹,你且寻个猜猜看。”那先生随即附和道:“是呀,这位小姐既是赵公子的表妹,资质想来也是不差的,毕竟这每年的灯谜,赵公子都能答得出来呀。老头子我可还没见过第二个这般聪慧的人。”赵鸿明听了,颇是得意。
段念道:“这我可猜不来,表哥你且自个猜罢。”赵鸿明之前与段念对过诗,自认为段念也是好文之人,当下听段念这般说,还以为段念是谦虚,便道:“不碍事,不会那便试上一试。”哪知段念仍是摇头,只道:“不会。”赵鸿明一时扫了趣味,心头略感不快,只退一步道:“那我教你猜如何?”段念想:“表哥好意陪自个,且依他罢。”便道:“那好,烦劳表哥啦。”赵鸿明这才欢喜过来,指着第一个灯笼,道:“这一句‘江湖边上与相会’,江湖边上是甚么?”段念忖了忖,心想:“江湖万里,又哪里有边际?”摇头道:“不知。”赵鸿明道:“是水,你瞧,‘江’、‘湖’二字不都沾水么?”段念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说‘江’、‘湖’二字呀。那‘与相会’又是与何人相会?”赵鸿明道:“这儿的‘会’乃是相会之意。至于‘相’,却是单指这个字。”段念道:“‘水’、‘相’,难不成是个‘湘’字?”赵鸿明一惊,喜道:“正是正是!我便说,表妹你是可以的。”
如此,赵鸿明边指引,又使得段念答了两道。一旁的先生都颇感惊异,道:“果是赵公子的表妹,不错。”便又答一道“郁郁少年心”。段念忖道:“‘郁郁’可是忧伤郁结于胸之意?如此便没了解呀。”忖了良久,赵鸿明见她还未答出,笑道:“这‘郁郁’可不是说思绪如何。”段念听了,忽见河边摇摆的柳枝,瞬时大悟,道:“‘郁郁’乃取‘青’之意,再加少年之心,便是……”一猜到这字,段念心头却是一怔,猛然乱了神。赵鸿明岂知段念所想?一个“情”字脱口而出,只说得段念天旋地转,一个站不住脚,险些摔倒。赵鸿明一惊,忙扶住她道:“表妹,你怎么啦?”段念兀自不醒,心里头思绪纷陈:“‘情’……断念、无情……”
便在此时,一名家丁突兀跑了过来,呼道:“不好啦不好啦,少爷、小姐,玉儿小姐与人打起来啦。”段念转醒,惊道:“玉儿与人快打起来啦!在哪?”那家丁道:“在醉归楼咧。”赵鸿明道:“快带我们去。”
不多时,那家丁领着二人直奔那醉归楼。尚未到门口,已见得那醉归楼的大门已给瞧热闹的人围上了好几重。段念二话不说,直接纵身打众人头顶跃过,径直到了里边。只见一少年正愤愤不已地道:“我说的自是事实,赵家故意为难我王家,外边谁人瞧不出来?!”另一厢,董玉坐在桌上,一手拿着只大鹅腿,浑不将眼前的少年放在眼中,只道:“接着说。”却见段念落在一旁,忙起身过去招呼,道:“呀,姊姊,你怎么来啦?”段念看了她一眼,道:“还以为你给人欺负了。”董玉道:“欺负我?怎么可能……”话方说毕,报信的家丁领着赵鸿明挤了进来。赵鸿明看了看那怒气尚未消退的少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志阳的大侄子。”那少年见了赵鸿明,怒气又上一层楼,骂道:“好哇,果然是你赵家指示的。白日间欺我叔叔,当下又来此生事。嘿嘿,赵家养的一帮好人!”那少年幼年便父母双亡,由叔叔王志阳抚养。王志阳虽是一介武夫,却颇为重视情义,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故而他最是敬重王志阳。如今王志阳与赵世才闹得水火不容,他自是站在叔叔那边。董玉听了,怒道:“你说甚么!”举手便要将鹅腿砸向那少年。奈何在举手之际,却被段念牢牢抓住。段念喝了声:“玉儿!”听来竟有责备之意。董玉听了,也急了起来,道:“姊姊,他如此辱我,焉能忍他?”段念避开不答,只问道:“我且问你,谁先滋事的?”董玉毫不犹豫,指着那少年道:“他!”不料一对上段念的眼睛,竟缓缓低下头去。
原来董玉离开段念与赵鸿明二人之后,就询问尾随的家丁哪儿有好吃的。那家丁便引她来了这醉归楼。据说这醉归楼虽以美酒扬名,但烧的菜也是江陵一绝。董玉一尝,接着便狼吞虎咽起来。正停下打个嗝的瞬间,忽听后边有人道:“赵世才真不要脸,全当江陵府是他家的了!”另一人接话道:“可不是么?仗着有几个钱,把那灭了龙家的段念也收买了过去。”先前说话的人道:“想那段念也不是什么好鸟,与那赵世才一丘之貉罢啦。”又有一人道:“便是了,物以类聚,便是如此啦。”董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板,起身便朝背后那桌袭去。
那桌为首的便是这少年。另两人哪会料到邻桌有人突然发难?故而来不及避躲,已被踢翻在地。少年大惊之下,正要动手,却见那人是与段念一块的,心想:“她们连龙啸天都杀了,我哪斗得过?”握紧的拳头生生止下。倒地的两人不知缘由,怒气冲天之下,起身大骂一声,扑向董玉,却徒然被董玉再打趴下,再起身时只得灰溜溜跑开了。
董玉见那少年没有动手,心头颇是得意,忖道:“谅你也不敢动手!”横腿一扫,将他们桌上的碗筷扫落在地,自个便坐上那方桌子,与眼前的少年“据理力争”起来。早些,那家丁见董玉动起手来,不管局势如何,忙抽身去寻段念、赵世才二人去了。不管如何,这也是位小姐,可出不得半点差池,须禀告二人才是。
此事便是如此来龙去脉。董玉仍是不甘,与段念道:“可是,是他们先在背后说的坏话。”段念来此之前,心情已是不佳,可即便想宣泄一番,也不能拿一个小少年来开刀,只与董玉道:“有甚么大不了的?”便牵着她的手往外离去。围观的人见了哪还敢挡道,纷纷退向两旁。便是那老板与店小二们,也只得眼睁睁瞧着,钱都不敢开口问二人收。好在一旁的赵鸿明上前给了一锭银子,道:“连打烂的一块,不必找啦。”那老板接过钱,只道了三个“是”字。
那少年见了,哼了一声,与之前被打的两人一块散了。
出了醉归楼,段念松了董玉的手,也不停下等赵鸿明,一语不发地朝赵府走去。董玉也只得默默尾随,心想:“姊姊怎么能这样?”她可不知段念来醉归楼前的际遇。可转念一想,道:“对呀,平时姊姊可不是这样的,莫不是遇到了甚么事?”望着段念的背影,董玉一时生起歉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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