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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姜昌德,道衍步入后间,我等三人方才已全部听清内,无需道衍再复述。
道衍朝慧真递了一眼,慧真也不废话,径直出了客房,在门口望风。
那掌柜、我与道衍这才坐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复复盘。
那掌柜正是白天验证书信六人中的一人,即品轩斋掌柜,他姓刘,名耀祖,此间客栈亦为刘掌柜名下产业。
当白天验证之事完结后,我等三人正在路上晃啊晃,不知不觉间走入一条小巷子,突然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道衍大师请留步!”。
三人转头观望,却见刘掌柜站在他们身后。
道衍大笑,“刘兄别来无恙,道衍有礼了。”果然他们是相识的,我忽然记起之前他们擦身而过时的细微表情。
刘掌柜也爽朗笑道,“姚兄,不,道衍大师今日出手依然老辣劲道,那鲁先生真乃遇到克星也。”
道衍与刘掌柜相视一笑,刘掌柜便请我等三人来到他所开设的客栈歇息。
在客栈中,刘掌柜与道衍相谈甚欢,在他们交谈中,我终于知道刘掌柜与道衍之间的故事。
原来,在多年前,刘掌柜刚出道没多久,年轻气盛且不甚圆滑,时常因为言语冲动而得罪书画界前辈。
一次,老鲁在府中举办书画界聚会,刘掌柜偶遇主办者老鲁,这老鲁在当年已有一定名气,仗着家族名望在待人接物方面有些盛气凌人。
席间大家把酒言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提出不如请老鲁现场泼墨,让大家开开眼界。老鲁此时已有几分醉意,在大家鼓动下,老鲁亲自下场泼墨。
一顿操作之后,老鲁一挥而就,一副书法作品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些个书画家都是场面人,看了老鲁书法作品,皆大加称赞,不是夸写得优雅,就是夸写得出彩,老鲁被夸上了天。
唯独刘掌柜却嗤之以鼻,借着酒意,评点起老鲁书法作品,他说老鲁书法看似笔法成熟,但细看之后,形神不一,工整有余,力道不足。
更说书法作品需由筋骨、血脉、皮肉、神韵、脂泽、气息等元素组成,数者缺一不可,而好的书法作品,应该是生气灌注,上下映衬如枯藤缠树,左右照应,如玉带临风,既有金刚雄强之势,又有少妇婀娜之姿,做到八面玲珑,四面呼吸相通。
然而老鲁书法作品偏偏少了些神韵,平淡无奇,缺少个性。
此言一出,一时震惊四座。老鲁名声远扬,平日里耳畔只听到他人称誉,却一点没听过批评声音,现在好了,当众被后辈一顿尖锐批驳,自然大失颜面。
老鲁火了,一怒之下,大骂刘掌柜不知天高地厚,拂袖而去,宴席只得不欢而散。
刘掌柜当时也没有特别在意,反正都是些醉话,想必过段时间就会风平浪静。
又过了些时日,老鲁派人不断打听,伺机准备对刘掌柜发起反击。老鲁这人本来就心胸狭窄,是个睚眦必报之人,那天过后,一直在隐忍中寻找合适的报仇时机。
刘掌柜除了书画店之外,还开了一家当铺,凭着对书画鉴别方面的天赋,刘掌柜很快做得风生水起。这一天,当铺来了一个外地客人,手拿前元画家黄公望的一幅画作前来典当。
当铺朝奉一看此画如此名贵,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便请刘掌柜亲自上眼查验,刘掌柜细致观察,确认此画为真迹,于是受了此单业务,开具当票,双方约定五天后来赎。
此事很快四下传播,老鲁收到风声后,心生一计,将当铺朝奉请来府中吃饭,百般威逼利诱之下,朝奉不得不答应老鲁要求,回到当铺后,朝奉偷偷将真品换成赝品,只待几日后,客人上门赎画,让刘掌柜名利双失,彻底沦为笑柄。
当天晚上,刘掌柜总感觉心神不宁,于是来到当铺仓库中再次查验此画,不看则已,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大事不妙了,只要那人来赎画,发现此画已被偷换,刘掌柜几年付出将化为乌有。真如此,刘掌柜就再也没脸在书画界、当铺界混了。这招可谓釜底抽薪,阴损到了极点。
刘掌柜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起一人,那就是道衍。
话说,有一天,道衍恰好来到刘掌柜店中讨些斋饭,刘掌柜见道衍相貌独特,吐谈不凡,双方一见如故,长坐而谈,两人结为好友,以后交往不断。
刘掌柜知道道衍水平不俗,今天这事得找他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于是,他快步找到道衍,将此事详尽告之。
道衍听了刘掌柜描述后,便知此事必定是内鬼所为,能够接触到典当之画的人除了刘掌柜就只有当铺朝奉。
朝奉跟随刘掌柜多年,且刘掌柜对他礼遇有加,看来朝奉肯定被他人胁迫所为,解铃还需解铃人,道衍拿定主意,与刘掌柜说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道衍说,朝奉是这件事的关键所在,只有他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朝奉当面对质。
时不宜迟,两人立刻找到朝奉,那朝奉本来就觉得对不起刘掌柜,被人找上门来,也不回避,直接将此事和盘托出。
朝奉又和他们说,真画在老鲁手中,想拿回来,可能性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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