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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第1页）

柳五儿正在拿着艾绒熏屋角，夏日里蚊虫多，今日又换了不少家什，总要四处熏一下才好。用艾绒熏完，还要换上别的香料，燃在小香炉里，远远地放在案台上，不让烟气熏到架子床这边。

等到收拾好这些，柳五儿也躺到床上，黛玉才轻声道：&ldo;真是想不到，竟然真的离开舅舅家了……&rdo;

&ldo;是啊。&rdo;柳五儿也轻叹一声，和黛玉不同的是，她的叹息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满足，&ldo;之前姑娘在那边府里，我倒是更为姑娘担心。现在到了这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rdo;

黛玉&ldo;噗嗤&rdo;一声笑了出来，&ldo;有什么好担心的?&rdo;

柳五儿抿了抿唇，&ldo;我只是替姑娘发愁，虽说最难得的是从小一处长大，知根知底儿，但是这是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等日后若是一时身子骨不好了，谁还能为姑娘做主?现在到了宗房二太太家里，好歹算是个正经&lso;娘家&rso;，日后若有事，也有人能为姑娘出头了。&rdo;

她说这话，也不无试探黛玉的意思，但是归根究底，也都是一心为了黛玉好。若是黛玉一门心思认准了宝玉，自然是有个正经娘家给她的助力更大一些。若是还能圜转，日后嫁给别人，也是林氏宗房比贾家更能名正言顺地充当&ldo;娘家&rdo;。

黛玉却笑着&ldo;啐&rdo;了一声，&ldo;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只可惜，现在连把你退回老太太那边，都不能了。&rdo;

柳五儿蓦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黛玉，&ldo;姑娘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你虽然是家生子儿，却也是有身契的，老太太昨儿已经把那身契给了我了，你说，这还怎么退回去?&rdo;

柳五儿心情复杂地看了黛玉一眼。她先前几世，也不是没有拿到身契、甚至赎身出府的时候，但是贾母主动把紫鹃的身契交给黛玉，这其中含义又有些不同‐‐她从今往后，就是正儿八经的黛玉的人了。

&ldo;姑娘。&rdo;她默然片刻才开口，&ldo;既这么着，奴婢就还有一句话要劝你了。&rdo;

黛玉还没有睡意，见柳五儿一脸正经，破觉得有些好笑，就半支起身子，倚在床头问她，&ldo;什么话?还要摆出这么唬人的架势来说?&rdo;

&ldo;奴婢这话，先前可不敢说，只今儿才敢说了。&rdo;柳五儿看着黛玉，她想：这样的机会或可不多得，也就是此时说起来，黛玉才不会觉得突兀。若是换了别的时候，能不能找到这样的时机还是两说呢，而且胡巴拉地提起这事，也容易让黛玉生出疑心来。

&ldo;这些年，奴婢都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和宝二爷的事，都看在眼里‐‐可是这宝二爷，却绝非姑娘良配……&rdo;她蓦地住了口，看着黛玉的眼眶内落下了串串泪珠。

柳五儿有些慌了，担心自己的话说得太过直白，没能转变黛玉的心意不说，反而惹起了她的伤心来。

不想，黛玉哭过一阵之后，收了眼泪，竟有些神清气爽。只是不接柳五儿的话，自己翻过身就睡了。柳五儿看着黛玉慢慢放平了呼吸，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了一个晚上，等到过了三更，才迷糊地打了一个盹儿。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有些没精神，只强撑着服侍黛玉。

之后的几日，黛玉绝口不提那晚的事，偶尔说起贾家人，也多是担心贾母，或是想念姐妹们，关于宝玉的事，半个字都没有。不仅如此，对月流泪的事也渐渐没有了，睡眠也比先前在贾家的时候好了许多，陈氏看着，只觉得是柳五儿服侍得用心，反而夸了她好几句。

柳五儿是绝不敢居功的，不仅如此，还更加担心起来，忍不住找了个空档，跑去找林栖诉苦，&ldo;我那天也是说话说得急了，林姑娘一哭，我就有些慌。没想到这些日子林姑娘自己倒是和换了个人似的。我、我那能力‐‐也没有那么管用吧?&rdo;

林栖饶有兴致地听完了这些话，想了想，问道：&ldo;你的意思是说，黛玉已经摆脱了和宝玉的羁绊了?&rdo;

柳五儿连忙摆手，&ldo;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林姑娘往日都悲春伤秋的，这些日子却开朗了许多，对宝玉的事也没那么上心了。&rdo;

&ldo;你若是这样说，我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do;林栖先前几世虽然为了黛玉和警幻仙子那边多有合作，但是对于黛玉和宝玉间的前缘，也不甚了了。虽然听柳五儿说过一些关于&ldo;还泪&rdo;的内情，却也只知道一个大致的脉络。

&ldo;还是再观察一阵吧。&rdo;林栖下了定论，&ldo;若是黛玉真的放下了宝玉，想来还泪一事也就了结了。&rdo;

&ldo;还要彻底斩断这份情缘才算了结呢。&rdo;柳五儿道。

虽然和林栖的看法在细枝末节出有些出入，但是大体上，两人还是统一了意见，一动不如一静，余下的事还是在确定了黛玉的态度之后再说。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月，八月里贾母过小生日，黛玉自然过去小住两日。贾母一段时间不见外孙女，见面之后又比之前多了几丝不舍，直接就把黛玉留在了自己房里，连潇湘馆都没让黛玉回去。

而这几日间，黛玉也一直陪伴、侍奉在贾母身边，偶尔和姐妹们说笑一阵，和宝玉间话却不多。两日后，陈氏派人过来接黛玉回去，贾母虽然不舍，却也没有多留，只道：&ldo;这些日子家里也有事要忙，等过些日子再接你过来住上一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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