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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良辰美景，除了看花灯听杂剧，城中姑娘小姐会在河边放置水灯，谓之&ldo;一点红&rdo;。而城中的会社亦是集聚一团，各人有各人的乐趣。

&ldo;绯绿社&rdo;是严家小姐组织，社员全是城中喜爱诗词杂剧的姑娘小姐，严小姐的爹正巧是&ldo;朋莱楼&rdo;的老板，&ldo;朋莱楼&rdo;正巧坐落在临江的街道上，严父又是非常疼爱女儿的爹，所以，趁着十五夜空出酒楼的二层给女儿聚会。

此时，一群才色各异的女子聚集在酒楼上，看着江边女子放水灯。常微凉盯着满江漂浮的点点烛光，烂如繁星，犹如看到银河下了地。

&ldo;很漂亮！&rdo;香风袭来，娇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ldo;嗯。&rdo;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她的死对头‐‐段合欢。

她们同年同月不同日，仔细算来，段合欢长她三日。十岁前，她们是共用一条罗帕的好姐妹；不知何时开始，她与她不对盘起来，她向东，她偏要向西，她做什么，她就与她反着干。两人唯一能平心相处的日子，一年数到头，也只在一些热闹的节日里。若说段合欢不想和她做朋友，却总会在意料之外关心她，不过，那些所谓的&ldo;关心&rdo;听起来更像是讽刺。

&ldo;微凉，你很无聊？她们全在那边推演着剧本，你独自坐在这儿叹什么气？&rdo;坐在她身侧，看着江上星星点点，娇美的粉裙女子推她。

乌发晃了晃，一袭绯色襦裙的俏丽女子支颌倚窗，脸上的的确确写着&ldo;我很无聊&rdo;的意思，说出的话更是有气没力。

&ldo;我为什么会加入这么无聊的会社？&rdo;

十六岁加入绯绿社，三年多来，除了看着那些姐妹吟诗作曲玩杂剧，她真像闲人一个。影戏蹴鞠（即足球）她会看，角社（即相扑）也不错，若不是独摇说店子有他看着，她还真不想来，与其坐在窗边发呆，倒不如在街上挤花灯。

拈一块荔枝糕喂进嘴里，待吞下肚后，常微凉伸个幅度不大的懒腰，又拈起一块。

&ldo;你是来吃东西的，还是来参加会社活动的？&rdo;瞧瞧，一桌的胡饼韭饼、玲珑双条、糖叶子糖脆梅、花花糖琥珀蜜，全被她吃遍。

&ldo;你觉得我与她们格格不入，是吧？如果觉得我不好，与严小姐说一声，我可以退社，真的。嗯！&rdo;

最后的一声&ldo;嗯&rdo;，是满足‐‐王道人蜜饯的味道就是好，不然她也没耐心坐到现在。

&ldo;退……&rdo;&ldo;社&rdo;字咬在牙上，段合欢差点吐血，&ldo;你不想这儿的小姐们去你店里买洗头洗面的药啦？&rdo;

当初就是用这个理由将她骗进绯绿社，若她退了社，她在这儿也没什么乐趣。诗词曲赋她的确喜爱，却没必要和千金小姐挤在一处吟唱。加入绯绿社，当初只是想与常微凉反着干吧。

段合欢绞紧帕子，看她意兴阑珊，心里又升起不对盘的劲儿，帕子一时间绞得媲美桌上的玲珑双条。常微凉懒懒斜她一眼，露齿一笑，径自倒酒喝起来，完全不理会。

&ldo;什么酒？&rdo;段合欢探头闻了闻，只觉异香扑鼻。

&ldo;银波酒。&rdo;啜着美酒，常微凉得意一笑，另倒一杯放在她手上，&ldo;这是独摇谈生意时买回来的，喏，给你尝尝。&rdo;她特地带了一小壶，为的就是解闷。

&ldo;独摇为你买的？&rdo;丢开帕子，娇美的脸有些幽怨，一口饮尽。

&ldo;呵，我比独摇先出娘的肚子，他常说如果他先出来，就不会被我欺负了。&rdo;想到同日同时共赴红尘的弟弟，常微凉莞尔一乐，&ldo;如何，这酒味道可好？&rdo;

&ldo;不错。&rdo;虽说不对盘，酒醇色香也由不得她不承认。

&ldo;知道你这一口酒费了多少工夫吗？&rdo;看着各色纤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常微凉动了动，调成慵懒的坐姿。

&ldo;不知道。&rdo;口气更幽怨了。

&ldo;呐，告诉你，取雪白糯米一石，用好水淘净后浸泡，水面必须高米面一尺，浸上五七日后，取浮米于甑中蒸熟。熟后放冷捣碎细，再取麦末二十八两，不能多不能少，拌和均匀，放日后看酒作发，引洒的曲子才算做好了。随后再取糯米二升，椒二两，葱白一斤，细切；杏仁一两去皮，麻油二两，将它们一处拌和，蒸熟后冷切，展上酒曲，一个月后方能榨此酒。而且，非得在交冬时节方能造此蒸酒，非他酒可比。&rdo;

呆坐一个时辰，就数现在说的话最多，快补回口水！

将壶中美酒一口饮尽，常微凉微感醺意。啊，饮得有些杂，若是醉了，回家又得被独摇念叨。

&ldo;哼！&rdo;听她念了一堆糯米葱白，段合欢伸手取过纸笔，在纸上飞快写了数字，塞到她手中道，&ldo;我不懂酿酒，只会这个。你念念，能念出来我佩服你呀！&rdo;

佩服？

又在讽刺她吗？展开墨迹未干的纸，常微凉眯眼看到绕成一个圆的文字‐‐

悠

秋云

色白

半雁

楼过

南

&ldo;悠云白雁过，南楼半色秋？&rdo;什么鬼画咒啊。她自认不笨，却唯有一点比不得段合欢‐‐她精于药铺的生意，段合欢却长于歌赋诗词。

&ldo;念得出吗？&rdo;段合欢重拾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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