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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袖神色变换的太快,让夏至有些不安。&ldo;姑娘?&rdo;晏袖笑了笑,放下杯子,&ldo;知道了,不过是有些冷取取暖而已。&rdo;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好,夏至看着她归为沉寂的脸色,又看了远处的闻人歌一眼,终究没再说话。
后半程宴席晏袖过的神不附体,也没像平常一样认真发掘周围发生的一切。她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家吃吃喝喝,大家走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走,连晏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完全没注意。
回到晏家时天色已经晚了,于是下了马车在二门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了。临走时晏樾忽然叫住了晏袖,&ldo;八妹妹。&rdo;晏袖很正常的回头看他,&ldo;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rdo;晏袖看着他隐含关切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ldo;多谢七哥,我没事。&rdo;她这样说,晏樾也不好多问,于是目送她离开,吩咐夏至,&ldo;好好照顾你们姑娘。&rdo;夏至屈膝应了。
晏袖慢慢的走着,看着前方灯笼照不到的地方,那里一片黑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白露候在院子门口,见晏袖回来了连忙迎上来,把手里的薄斗篷给她披上,嘴里还唠叨着,&ldo;姑娘可回来了,奴婢把洗澡水给您兑好了,您好好泡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觉。&rdo;触手生凉,白露吃惊的看了看夏至,&ldo;姑娘怎么这样冷?&rdo;夏至不知该怎么说,然后晏袖无所谓的摆摆手,&ldo;不碍事,走吧。&rdo;
于是一行人气氛很安静的进了陶然居。晏袖沉默着沐浴更衣,然后披散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白露几人面面相觑,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晏袖挥挥手,神色很疲惫,&ldo;你们都下去吧,我要睡了。&rdo;语调很轻,但语气坚决。白露率先行了一礼,&ldo;奴婢告退。&rdo;几个人就纷纷告退,但没等她们出屋子,就听晏袖又说,&ldo;你们回自己屋子吧,我这里今晚不需要人伺候。&rdo;夏至张口要劝,袖子被白露拉了一把,于是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白露柔声道,&ldo;奴婢们晓得了,今晚您尽管好好休息,明早奴婢们再来服侍您。&rdo;然后带着一群侍女静静走了出去。晏袖看着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心里叹气,白露,你果然是最懂我的情绪波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晏袖脑子里其实一直都还是现代人的思路,不能接受被人安排好了像交易一样的婚事,虽然她一直吐槽自己现在是庶女,不需要太好的颜色,但实际上她还是憧憬着一段和美的姻缘的。。。
☆、第15章
深夜
陶然居正堂的内室窗前,一道身影静静伫立着。许久,那身影终于动了。她慢慢的迈出屋子,走过精心布置的书房,穿过西北角长满花藤的回廊,最后停在了占地不小的人工池塘上的小桥。她环视着这个生满荷花睡莲的地方,夜深了,连她特意放进去的几尾鲤鱼都安静了下来。这个地方有一人深,底有淤泥水草,如果不慎掉下去,大约可以很快窒息吧?
晏袖慢慢的,慢慢的,站上了石桥的桥头,初春的夜晚有风穿堂而过,呼呼作响,像是在为离人鼓掌。晏袖低头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很想跳下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而急切的呼喊,&ldo;姑娘,您可不能做傻事啊!&rdo;晏袖闻言偏头看去,是白露。她穿着不大整齐,大约是匆匆跑出来的。晏袖笑了笑,&ldo;不要过来。&rdo;白露停下了脚步,神色焦灼,&ldo;姑娘,活着不好么?您为什么非要如此想不开,有什么事去找老夫人,好好解决不就好了么?!&rdo;
晏袖轻轻呼了口气,看向另一个方向,&ldo;我说你不要过来。&rdo;白露诧异的看过去,却是夏至,她衣着整齐,显然根本就没睡。夏至尴尬的现出身来,&ldo;姑娘知道了。&rdo;晏袖摇摇头,&ldo;我不知道,只是诈你一诈。&rdo;夏至一愣,晏袖接道,&ldo;他既派你来,就不会轻易选定人选,你是会武的吧?是监视,也是保护。&rdo;夏至叹口气,稽首道,&ldo;姑娘高明,是奴婢献丑了。&rdo;然后又说,&ldo;可是姑娘为何深夜来此,夜深天凉,姑娘不如先下来?&rdo;晏袖摇摇头,&ldo;你错了。&rdo;
&ldo;我不是为了你,我是真的要跳下去。&rdo;夏至一愣,&ldo;姑娘?&rdo;晏袖笑了笑,她的脸上出现了极灿烂的笑容来,两颗虎牙格外的俏皮可爱。她说,&ldo;你们拦不住我。&rdo;说着真的纵身跳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切在夏至眼里像被调慢了速度一般,以极缓慢的样子定格在了夏至的脑海中,以至于许多年以后再想起还宛若发生在眼前。一身浅绿色薄衫的晏袖缓缓往桥下水中落去,夏至甚至可以看到她下落的每一个动作,她的衣袖猎猎飘动,月光下她的侧脸白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近乎透明。
她转头看着夏至二人,神色平静,好像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局外人。夏至一肃,然后反应过来,她马上想要冲过去救她,却被她露出的那前所未见的,无比严厉冷漠的神色震到了,她看着夏至,嘴无声的开合,&ldo;等等。&rdo;夏至下意识的停住了步伐。
接着只听扑通一声,晏袖就这样坠入了池塘。白露急促的冲到池塘边,纵身就要跳下去,然后被夏至伸手抓住。白露脸上露出仇恨,&ldo;你为什么不救姑娘?&rdo;夏至拉住她,看向犹有涟漪的池塘,&ldo;放心吧,姑娘不是去寻死。&rdo;白露微怔,然后看向池塘。
池塘里
晏袖慢慢的沉向水底,四面八方的水包围了她。一入水她就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越往下这寒意就越盛。她渐渐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只是感觉还存在着。她静静的看着昏暗深不见底的水底,感知着无尽的寒凉侵蚀着自己,她的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当她最终可以触摸到水底的水草时,身体里的气息渐渐用尽。她开始感觉到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这种感觉很难受,但却让她有种奇异的上瘾感。她本想沉溺下去,但在气息快要消耗殆尽的最后,她终于还是开始往上浮去。然后她的头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珍贵的空气,感觉自己慢慢活了过来。
池塘边,夏至仍维持着拉住白露的动作,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水面。她在赌,赌她最后看见的那句话不是玩笑。但她的气息紧绷着,提在嗓子里,如果晏袖真的死了而她没能及时救她,那就是她的失职,而她不能容忍自己失职。
直到晏袖猛的露出水面,她才终于舒了口气,放开手去扶她。
晏袖慢慢走出池塘,水迹一路延伸出来。她稍站了片刻,然后看向夏至,&ldo;今天的事,不要传出去。&rdo;夏至苦笑,&ldo;是,奴婢今日什么都没看到。&rdo;晏袖点点头,转头看向白露,脸上露出柔和的神色,&ldo;扶我回去吧。&rdo;白露自打她出水以后就沉默不语,闻言上前扶住她缓缓往她的屋子走去。
晏袖没有惊动人,回屋之后草草的擦干身子,又换了身衣服,这才躺到了床榻上。白露默默收拾好一切以后,没多久又抱了一床被子来给她盖上,然后才退了出去。这时候已经已经很晚了,晏袖静静看着帐顶的花纹,那是她最喜欢的样子,然后她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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