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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为我忙了一整夜写文件:发了二十五封外交急报,今晨天亮才回家。我本想睡一觉,可是头痛得很,于是又起来骑了一个钟头的马。到了布洛涅,心里烦、肚子饿,这两个敌人一起夹攻我还是少有的。它们就像卡洛斯和共和党人结盟一样,联合起来攻击我。于是,我想起了您家里今天要请客,就来啦。现在我饿了,给我填饱肚子吧,我烦得很,让我舒坦一会儿吧。”
“这是我做主人的责任,”阿尔贝一边回答一边拉铃,而吕西安则用他的金头手杖翻动着那些躺在桌子上的报纸。“格尔曼,拿一杯白葡萄酒和一块饼干来。现在,我亲爱的吕西安,这儿有雪茄烟,当然是违禁品喽,试试看,能否劝劝部长,请他答应卖这种货给我们吧,别再拿椰果叶来毒害我们了。”
“呸!这种事我可不干,只要是政府运来的东西,总是要挨您骂的。而且,那也不关内政部的事,是财政部的事。您自己去跟荷曼先生说吧,他在间接税管理区,第一弄二十六号房间。”
“说真的!”阿尔贝说道,“您的交际之广,实在令我吃惊。抽一支雪茄哪。”
“真的,我亲爱的子爵,”吕西安一边回答,一边凑近一只涂着五彩瓷釉的烛台,在一支玫瑰色的小蜡烛上点燃了一支马尼拉雪茄,“像您这样整天在无所事事多快乐,您还不知道您自己是多么有福气啊!”
“倘若您一件事也不干,那该怎么办呢,我亲爱的王国保护者?”莫尔塞夫用略带嘲讽的口吻接着说道,“怎么啦!您是部长的机要秘书,欧洲重大的阴谋,巴黎小小的密策您都要过问;您有众多国王,更有甚者,有众多王后需要您保护,许多党派要靠您撮合,种种选举要您控制,您在办公室里动动笔,发发急报比拿破仑凭他的剑和战功辗转沙场更能发挥作用;您除了薪俸而外,还拥有二万五千里弗尔的年金,拥有一匹夏多·雷诺用四百个金路易都换不来的马;您有一个私人裁缝使您从不缺少一条裤子穿;您可以自由进出歌剧院、赛马俱乐部和杂耍剧场,难道所有这些还不够您消遣的吗?嗳,好吧,那么我这就让您散散心吧。”
“怎么个散心法?”
“给您介绍一位新朋友。”
“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我认识的男人已经够多的啦。”
“但您不认识这个男人。”
“他从哪儿来的,世界的尽头吗?”
“或许更远。”
“见鬼!我希望我们的早餐该不是托他带来的吧。”
“噢,不,我们的早餐正在大厨房里烧着呢。您饿了吗?”
“啊!承认这种事脸上可不好受,但我的确饿极了。我昨晚是在维尔福先生那儿吃的晚餐,而法律界的人请吃饭菜总是糟糕透顶。他们像是舍不得似的,您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啊!瞧不起旁人的饭菜哪,你们部长大人们吃的公家饭菜很不坏呀。”
“是的,我们不请时髦人物吃饭,但我们却不得不招待一群乡巴佬,因为他们的立场和我们的一致,并且投我们的票,要不然,我向您保证,我们是绝不会在家里吃饭的。”
“好吧,再喝一杯白葡萄酒,再来一块饼干吧。”
“很愿意。您的西班牙酒味道好极了,您瞧,我们平定那个国家是很对的。”
“对,可是唐·卡洛斯先生怎么办?”
“嘿,卡洛斯先生会喝波尔多酒的,而且十年后,我们将把他的儿子许配给那个小皇后。”
“要是您还在部里任职的话,一定会获得一枚金羊毛勋章这是法国和西班牙两国共同设立的骑士团荣誉勋章。。”
“阿尔贝,我觉得您今天上午想算计要用烟来熏死我?”
“嗯,这又不是给您安排的最好的开胃品,您满意了吧。喏,我正好听见波尚在前厅说话的声音了,你们俩辩论吧,他会让您耐得住性子的。”
“关于哪一方面?”
“关于报纸呗。”
“我的好朋友,”吕西安带着一种极其轻蔑的神气说道,“您见我看过报吗?”
“那么你们会辩论得更厉害。”
“波尚先生到。”仆人通报说。
“进来,进来!”阿尔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那个青年迎上去。“德布雷也在这儿,他也不先读读您的文章就诋毁您,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他说得很对,”波尚答道,“因为我在批评他的时候也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早上好,司令!”
“啊!您已经知道那件事啦。”那位私人秘书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和他握手。
“当然啦!”
“他们外界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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