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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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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川成必须要尽快找到南方小栈，争取更多的时间，以免露出破绽。而林许许真的要来吗？又该如何和她相认，这问题让张川成急躁不堪。因为走得太急，身体竟微微出汗，这也不是日常的张川成，一贯从容淡定，从不给自己被时间勒索的机会。

而显得三分钟，竟然是必须要争取的胜利，固然荒唐，但也很久未曾体验。张川成这样想着，脑中开始倒计时，秒针匀速的向前，发出巨大的声响，与杂乱的脚步根本无法同步。民国路两旁的店面林立，人很多，霓虹灯使张川成有些眩晕，只能停下来问保安。大概是有门牌号的缘故，保安很容易就可以识辩，向前右转。

到南方小栈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分二十五秒。张川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嗓子有些干，天气已经暗下来，约会的男女们开始默默地走着，偶尔发出小的嬉闹声。身旁站着一个西装男子捧着鲜花，他掏出烟来抽，锃亮的打火机发出清脆声响，他看起来平静自然，并不似那种拿着花就很拘谨的男人，来回走动，见张川成看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张川成躲开目光，认为自己难看又不太合事宜，包括杨一寻的大衣，过于浓重的香水味，被汗水打湿后黏在额头的头发。

林许许在哪里呢？张川成无法认出她，脑中，她发来的三十九条短信，又被整篇地从头翻阅，一个小时候被叫作龅牙的女孩子。她应该长什么样子呢？

手机短息的声音响起，是林许许：“张川成，你已经出现在我的射程之内。”

有个女孩快步走来，塞着耳机，口中哼唱着，她应该不是林许许，这不像她，林许许减肥，美容化妆，而她面容惨淡，不善运动有些赘肉。另外一个正对着手机抚弄刘海儿，但她们显然不听话，这也不是林许许，她应该不是那种在意刘海儿的女人。

晚上六点五十分，张川成还在寻找林许许，但这显然是徒劳的。张川成像一个脸盲症患者，与要求自己保持镇静规则相距甚远，手心里只攥着一把汗水和一个秘密。这让张川成焦灼，茫然，不知所措，他开始无比的讨厌现在的张川成，像是本来可以打开一盏灯，却无法伸出自己的手。

一声尖叫唤醒了张川成，一个冲着这边径直走来，化了妆，穿明蓝色高跟鞋，牛仔裤，头发染成栗色，她显得雀跃，要张开手臂扑向张川成。张川成的手臂几乎要轻轻抬起，好在身边的男人用玫瑰的声音提醒了他，他们在张川成面前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拥抱。

男人自然的把玫瑰递给了她，用手扶住她的腰，转身走向餐厅，三步之后，他又自然的把花拿回来，好像是怕她不堪负重。

张川成站在原地，把手放进大衣口袋，默默地站着显得难堪，只好发短息给林许许：“你在哪里呢？”张川成想，这短短的五个字，大概不会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低落情绪。

“我在这里啊。”声音沙哑，从左侧传过来，是的，林许许，她终于出现了。

“你怎么着，差点把人家的女朋友抱了。”她打趣说，而张川成正在记住她，以方便日后辨认，这么说有些奇怪，隔夜就会被迫忘记，包括此时的气温，路两旁的灯光，远处小吃摊上的糖葫芦，而她是整个画面的中心。

她看起来和张川成是同龄，或者稍微大一点，皮肤很白，单眼皮，化了妆，鼻梁很高，嘴唇微厚，显得坚定，脸不方，笑起来也不是龅牙，她的长相算不上惊艳，却生动有力，让人印象深刻。

她手里端着两杯奶茶，一杯递给张川成：“天有点冷，拿着。”她很从容，就像老朋友，又或者张川成没有生活能力，从来都是要靠着林许许去照顾。

“走吧，去找车。”她叼着奶茶吸管，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走，头发垂顺，被风扬起。她穿得不花哨，甚至有点成熟，黑色的大衣看上去质感很好，对，质感，杨一寻经常会提起这个词。

张川成结过奶茶，略显得无措，即使他们有过三次见面，于张川成而言，眼前的林许许也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昨晚一夜没睡？”张川成问林许许。

想着三十九条短信，她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而自己睡着，那些文字如同被扔进墨色的深夜里，没有声响。

“早上我睡了，然后迟到。我从来不迟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所以，我今天选择了旷工，就在民国路上坐着，看人。”林许许感冒了，声音沙哑鼻子不通气。

“结论是——人是真的多。”她被自己逗笑，张川成也跟着笑，觉得确实如此，无法反驳。

“那些短信你不必在意，倒是作为一个作家，编故事还是一套是一套的。”她对着张川成挤眼睛，神采飞扬了一下，又迅速消失。张川成想，我记住她了，这张并不算经验却很生动的脸，并不会有所谓龅牙的感觉，张川成想说，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车库里面大概走路三圈，终于看到了杨一寻的车子。林许许大刺刺的拉开车门说：“我开，你开车太肉了。”

“我们去哪？”

“带你去见见世面。”她说完，果断系好安全带。

张川成想起早上急匆匆看到的日记本，上边写道：“今天认识了一个叫林许许的女人，喜欢吃橘子味的糖果，还不知道她的工作，她刚刚失恋，容易喝醉，并不太重，她帮我用杨一寻的羊角扣做了一个项链，如果还有机会一起喝酒，一定不能让她在喝醉，不然还要背她。”

还说，我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现在感觉不是了，张川成和奇怪的林许许一起，开着车冲进了民国路滚滚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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