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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

&ldo;我道是哪位金枝玉叶，原来是这位在新帝跟前&lso;隆宠&39;深厚的前朝公主。&rdo;她似在一瞬了悟我的身份，毫不掩饰面上讽笑：&ldo;果然是辛家人，国都破了，还能活得这样滋润。&rdo;

她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三楼虽是雅座人稀，亦有不少士子文人在此。像他们这样愤世嫉俗的人，在盛世王朝时会诅咒执政者水盈则满、月盈则亏;王朝时会感叹王德无存、怀才不遇。

曾经大祁的圣祖皇帝就在太学里斥责正吃完饭剔牙没事时正抨击朝纲的士子们&ldo;经纶不致实，满腹空文章。文不可治国，武不可戍边，尔等何用?&rdo;圣祖皇帝生在大祁朝最艰难的岁月里，左右有云苍、梁国虎视眈眈，北有鞑靼铁骑时时扰边。好不容易抽空去关心一下未来的国之栋梁，还听到了他们纸上谈兵的反动言论，实在很郁闷。于是大祁的科举制度里增添了武举这一项，由此武将逐渐走进了朝政权力的核心。

&ldo;先前瞧着她面相不俗，竟真是那落了枝的凤凰?&rdo;喁喁私语立时在各个角落里飘来。

&ldo;凤凰?&rdo;窗前那张桌子传来两声冷笑：&ldo;她哪里担得起这二字!对自己灭国仇人献媚奉谄换来荣华富贵暂且不提，听闻回宫第一日就招了男宠，秽乱宫闱，不知廉耻到了如斯地步。泉下的辛氏先祖们夜夜饮泣，魂魄不安。&rdo;

&ldo;说及辛皇室，我是他们，如同和条丧家犬般苟活在这世上，还不如早自尽以谢这社稷百姓。&rdo;

&ldo;百姓见到了她，恐怕恨不得拆她的骨、噬她的肉。&rdo;

言辞恶毒，若是寻常人听了，怕是早一脚踢翻了桌子，拎起对方揍得他连爹娘都认不得。而我听了，仅在心里默默意淫一下把他们阉了再送进勾栏院里要他菊开万次。

口诛笔伐，字字诛心，我在对面姑娘得意的笑颜里默然静坐。我能飞扬跋扈、色厉内荏，这时候却只能盯着盘中白生生的糕点，一片一片略带僵硬地拿起放进嘴中。这些话不是我这个傻公主能听懂的，就算是听懂也无济于事。傻公主是我唯一脆弱的面具，封子息还有其他躲在暗处的无数双眼睛正时刻等着我一丝半毫的错处。

这些污言秽语我早已料到，我日日如履薄冰，怎能因此破功?

&ldo;这些个烂口子的书生们就是他妈的欠揍。&rdo;一桌沉默间符怀突然粗声粗气地骂道，一边骂一边撸起袖子：&ldo;这些改朝换代的国事与你这个傻子有什么干些?你能知道些什么?!&rdo;

按着软黏的糕点渣，封着冰的心忽然裂开一条缝，既酸又暖的情绪缓慢涌出。

我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衣袖边儿，他一低头：&ldo;你要和我一起去揍他们?&rdo;

&ldo;糕点吃完了，我还要。&rdo;我可怜巴巴地托起盘子。

&ldo;……&rdo;他呼吸猛地一滞，憋得脸色青红交替：&ldo;老子真是要被你气死了!&rdo;

&ldo;噗嗤&rdo;鹅蛋黄姑娘笑得更开心了，我此刻非常想把她拈成蛋黄泥塞进月饼皮里包着吃。

&ldo;咚&rdo;的一声，似刀片儿插入木头里的钝响，沉闷地压平了所有的议论低语。

&ldo;光天化日你要对我做什么?!&rdo;窗边上原本的冷嘲热讽转成了惊恐万分，往角落里瑟缩去。

&ldo;景哥哥你在做什么?&rdo;鹅蛋黄姑娘不可思议地看过去，音调蹿得老高要掀翻了茶楼顶。这姑娘从初遇起就一直是闺秀扮相，泼辣走向，现在眼见着是要从泼辣往泼妇走吗?

我寻思着往那边似在上演着白日版春宫图的地方看去，先是一柄折着日光的窄刃马刀刺疼了我的眼，后是将军大人对纤弱书生这一幕彻底刺瞎了我的眼。

&ldo;你身为朝廷命官，竟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出手?&rdo;书生叽里呱啦地叫嚷一通，我掏了掏耳朵翻译了一下，大致上是要告京衙、京衙不收告到大理寺、大理寺不收就要告到皇帝前之类之类的威胁。

我摸起封子息面前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啃着，对眯着眼摩挲着金算盘的他道：&ldo;你瞧我这未来夫婿可是霸气帅到了极点?比你这小白脸好了不知几万倍。&rdo;

&ldo;殿下夸奖别人就够了，何必挤兑下臣?&rdo;他带着股怨气道。

我哼哼不语。谁让你刚才冷眼旁观任由别人欺负我，我好歹也是你带出来的人，怎么着你也该担些保护责任不是?就是遛条小狗，它和别的狗打架我还得护着呢?呸，一肚子算计心肠，云溯老贼的走狗。

将军一手搭在刀柄上，冷冷薄光映得他脸上那道斜入黑鬓的刀痕煞气浓戾，他噌地拔出刀：&ldo;随意。&rdo;

等京衙的人赶到时，景晟将军正欲以&ldo;乱言国事、谤议皇族&rdo;之名修理那几个酸儒生。他的时机与分寸拿捏的刚刚好，在衙师的呼喝声中神色冷峭地收刀回鞘。所谓过犹不及，这个乱子闹到这里也就该收场了。他是带兵行军的武将，行事偶尔狂野不羁了些，于他人看也是情有可原。

&ldo;景哥哥，若是让陛下知道你今日这般作为，你就不怕不怕……&rdo;鹅蛋黄围在景晟身边攀着他胳膊，急得语无伦次。

&ldo;他为什么要怕皇帝表哥?&rdo;我嘿嘿笑着三步并两步蹿到了景晟身边，将她挤到一边，学着她娇俏地摸上他的胳膊，眼睛晶晶亮：&ldo;你放心啊，不就揍个人嘛。我揍过好多次，有我在，皇帝表哥不会责怪你的。&rdo;我羞涩地小声道：&ldo;你看你果然是喜欢人家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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