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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左一右揽着重睦和封知桓进入主帐,恰好顾衍掀开毡毯准备外出,急忙道:“驸马莫走,我等也是恰巧接到消息来报。”
原是平城城内为顾衍所备官宅正式收整完毕,今夜将由兴北州刺史宴请营中诸人,也当是为新宅暖房。
兴北州包括兴庆、冀州、平城以北至浮禺山间的所有地界,州刺史身为一州长官理应款待朝廷驻军与新任巡按,而抚北营与之长期来往,自也循着一套章程。
重睦收下请帖后立即安排程况前去挑选厚礼,复又看向封知桓:“你还愣着作甚,出去。”
程况急忙后退两步返回封知桓身边,将他生生拽离主帐,不由叹气:“武居,容我斗胆驳一句。你不喜驸马,但他无论为人、才能包括骑射武学,皆属上乘。”
至于其他:“你不信大将军与他相识不到一年便能举案齐眉,但我也好意劝你认清,大将军与你表兄妹相称二十年从未逾距,以后也绝无任何可能。”
“你好歹也是名将之后,世家公子。”程况这话挑得再明白不过,只是不知,对方会否听得进忠言逆耳:“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像那些闺阁女子般为着争风吃醋闹得鸡飞狗跳。”
简直丢人。
第19章说什么君子端方,为人清正,……
兴北州以平城为首府,是大周与渊梯草原交界之处。城内遥见浮禺山风蚀沟壑,广袤天际如苍穹盖野,六畜生息自在。平素无有渊梯骑兵犯境之时,更是安定和谐,欣欣向荣。
边地官衙向来不算什么肥差,如西疆那般天高皇帝远倒还好说,但平城背后便是燕都,州刺史即使想要谋些私利,都无从下手。
幸而平城官衙与抚北营常年来往,州刺史程怀毅与程况又是同族亲眷。逢着节庆,双方俱是给足了彼此颜面,这些年也算相安无事,共同进退。
重睦等人昨日便已经过平城,但当时只在城门处与程怀毅匆匆见了礼便先行回营休憩,直到今日方才备下厚礼赴宴。
抚北营如今将领是女子,从前那些歌姬舞女自然派不上用场。程怀毅因此在府中招揽不少清俊少年,有擅诗词才华横溢者,也有那无微不至知冷暖会看顾人的,还有生得容色俊朗,说是鹤立鸡群亦不为过,总之各有各的长处,讨人欢喜。这些年每逢重睦前来刺史府,都由他们亲自服侍。
重睦倒不以为意,左不过除却斟酒外,她也没什么其余事宜需要麻烦这些在她看来甚是羸弱,与欢场卖笑讨生活之歌女并无太多区别的可怜人。
但如今她携驸马而归,新任驸马又是朝廷亲派的御史台巡按,这其中关窍该如何把握,程怀毅做了这许多年一州长官,岂能不察。
美少年们一扫而空,独在刺史夫人身旁多出两位貌美多情的良家女子。
酒过三巡,众人各自起身相敬,那两位女子自也端起酒杯向顾衍而来。
重睦瞧在眼底并不作声,只侧首与程况道:“你那远房大兄弟莫不是忧心本宫与驸马有心架空他刺史权力,非得塞个自己人与本将后宅才罢休。”
程况先行一步携礼到达刺史府时看见他们这副做派时便觉得头大,整场宴席坐立不安,此刻听得重睦出声,只得干笑:“他们自是想着,柔弱孤女送入巡按府也不会危及大将军地位,又与新任巡按结下亲缘,何乐而不为。”
道理虽听着没什么错处,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程怀毅此举原是再正常不过,但只顾着徇私失了平日恩情,实在粗蠢。
重睦低语间难掩嘲意:“本将新婚不过半月有余,他们也不至如此急不可待。”
程况如何不知重睦脾气,心有戚戚自己这段时日也不知撞了什么天煞的倒霉灾星,总能叫跟自己扯上关系的种种腌臜主动往她逆鳞处撞,没得祸害他一道株连。
只见顾衍礼数周全应了那两位女子敬酒,正欲抬手举起满满一盏时,重睦忽地将他面前酒盏挪到自己身前:“驸马不胜酒力,本将替他。”
名叫冬画的女子弱柳扶风,纤细腰肢盈盈不及一握,闻言只略略施礼:“还请公主莫急,奴家与夏妆下一杯便敬公主。饮得太急,终是于女子身体不适。”
夏妆乃另一位女子名姓,显然比这游刃有余的冬画怯场些。
她立于冬画身边,从离开刺史夫人身侧到现在一直默默垂首盯着脚尖,根本不敢与重睦对视。
重睦眉角微微抽搐半刻,暗道程怀毅也是有趣,竟不知知会这两朵娇花一声,不必自不量力与她拼酒。
“姑娘误会。”
正待开口的重睦虽被顾衍抢先,唇边却不经意掠过一丝笑意,恍眼即逝。
“下官家中向来以大将军为尊,按理,你们本也该先敬大将军。”
冬画握着酒盏的双手僵硬半晌,她原是听闻顾衍不擅饮酒,才想借机劝他多饮几盏,再借着这由头扶他下宴歇息,到时一切水到渠成,自己也算是为刺史大人立了功。
谁知他这尚了主便害怕自家妻室怕到这份儿上的软弱东西,连饮酒都要推了女子出来,根本不堪托付。
无奈之下,也只得先行面对重睦:“奴家敬公主。”
重睦并不抬盏,手指轻轻敲打着盏边,将两人晾在案前恍若未见。
大约又过了一刻之久,方才听得程况不紧不慢提醒道:“抚北营中从来只有大将军,并无赐周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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