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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第2页）

&ldo;你父亲作威作福、收受贿赂，我再生气也可以忍。但打造战船那桩案子，他贪墨、虚耗的白花花的银子，是在喝将士的血。

&ldo;我若连这样的罪行都能纵容，那么来日若再有战事，就算将士仍愿舍生忘死杀敌，为的也只是无辜的百姓，绝不是以朕为首的朝廷。&rdo;

大颗的泪珠，顺着皇后眼角沁出，缓缓滑落，没入发丝。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ldo;至于你我，怎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一定有不对之处，但没认真反思过，就算知道错在何处，也不见得能改。

&ldo;怎样的女子，就算爱到极处，我也容不得她干涉政务。

&ldo;在我这后宫的女子，不论以往、日后，或多或少，我应该都对你们有所亏欠。

&ldo;你们能体谅，就释怀；不能体谅，便憎恶。&rdo;

说到这儿，皇帝伸出手，抚了抚她泪湿的眼角，随后收回手，站起身来。

皇后闭了闭眼，定定地看着他，哑声说：&ldo;我死之前，你能不能下旨废后？&rdo;

&ldo;不能。&rdo;皇帝语气温和，&ldo;你我就是身不由己的命。你只是常与我置气吵闹，却没做过干政的事‐‐起码没做成过。既然无罪，为何废后？&rdo;

她若活着，定要落得个废后的下场，生不如死。她已病重，他要彰显皇室的人情味，在她死后给她应有的体面。死都不能从这冰冷的皇室脱身。皇后再一次笑了笑，透着萧索、嘲讽，&ldo;还是那样，连句哄骗人的话都不肯说。&rdo;

皇帝微笑，&ldo;若哄骗你，你当真的话，讲给正宫的下人，我该如何善后？&rdo;

&ldo;说的对。&rdo;皇后扯一扯嘴角，&ldo;日后，不需再来。太医不会让你再来，我也不想再见到你。&rdo;

&ldo;……好。&rdo;皇帝敛目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转身，语声低低的，&ldo;在今日，我仍是不能做让你顺心的夫君。对不住了。&rdo;

他离开的身影，她看过太多太多次，决绝的、暴躁的、冷漠的……但从没有哪一次，如这次一般透着寂寥、孤独。

孤独？应当的。她想，在这深宫，在一段日子里，连个惹他生气、跟他争执的人都没了。

她牵了牵唇，随后勉力翻身，面向里侧。

皇帝在屏风前停了片刻，终究没有回头，举步离开。

正月初六一大早，在内阁值房当值的柳阁老来到毓庆宫。

皇帝刚起来，当即命内侍请柳阁老到正殿，问：&ldo;有事？&rdo;

柳阁老回道：&ldo;回皇上，是有一件不得不当面禀明的事。&rdo;

&ldo;说来听听。&rdo;

柳阁老回道：&ldo;昨夜，户部堂官石长青告诉臣，他手里握着一份当朝重臣的罪证，事关重大，需得当面禀明皇上。只是，他官职低微，如今皇上又只见阁员，便有意让臣递话。&rdo;

&ldo;哪名重臣？&rdo;皇帝问。

&ldo;程阁老。&rdo;

皇帝微笑，&ldo;先生是怎么个看法？&rdo;

柳阁老如实道：&ldo;以臣看，应该是哪里出了岔子，按常理，绝不可能。&rdo;

和程清远斗法的年月里，他对程清远有了一定的了解。程清远绝对不是手脚干净的人，也的确与杨阁老频繁走动过一段时间，合力促成过一些皇帝与诸多官员都反对的举措。要说首辅次辅牵扯不清，并不为过，但也正因为这一点，两个人反倒谁都动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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