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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两边的建筑物渐渐地熟悉起来,斯考蒂发现梅玲竟然开到了他所住的街区。难道梅玲是来找自己的?斯考蒂很快肯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梅玲的车子正好停在他公寓的大门前。
梅玲并没有去敲门,她站在大门旁边的信箱前,短暂的寻找和确认后,把一个信封投进斯考蒂的信箱。
斯考蒂坐在自己的车子里,看着梅玲所做的一切。
梅玲并没有表现出急于离开的样子,她站在公寓门前,看着大门发呆,似乎是在判断要不要敲门。她所有的表情都说明,此刻她的内心正在挣扎。
斯考蒂决定再次冒险,他想追下去,剥开所有的包装,把梅玲真实的一面都暴露出来。究竟是什么占据了她的内心?只有打开梅玲的内心,才可能揭开事情的真相。
梅玲显然决定离开这里,她转身向自己的汽车走去,斯考蒂快步踏上台阶,把梅玲堵在门口的信箱旁。
&ldo;给我的信?&rdo;斯考蒂微笑地看着梅玲。
&ldo;是的。你好。&rdo;梅玲脸上的紧张显示出她被斯考蒂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过斯考蒂还是从她面容上的光泽感觉到今天的梅玲心情不错。
&ldo;我昨晚担心着你,你不该那样逃走,我本想开车送你回去,你没事吧?&rdo;斯考蒂的这些话绝对是真心话。
&ldo;是的,我很好,没有后遗症,我现在记起来那水很冷。&rdo;前几天笼罩在梅玲身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像换了个人似的。
&ldo;是的。&rdo;斯考蒂欣赏着梅玲的笑容。
&ldo;我怎么做这么糟的事。你人真好。这是正式的谢函,同时向你道歉。&rdo;梅玲用手指指身边的信箱。
&ldo;你没有什么可道歉的,我还很喜欢呢……&rdo;斯考蒂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恰当,停顿了一下,&ldo;和你谈话。&rdo;
&ldo;我也很喜欢和你谈话。&rdo;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气氛有些尴尬。
斯考蒂感觉到梅玲有些拘谨,向前跨了一步,故意用很轻松的语调调侃道:&ldo;
我要打开我的信箱了。&rdo;
&ldo;我没法寄,我不知道你的地址,幸好有路标,我还记得这些电线杆,所以才让我找到你。&rdo;梅玲有些不安。
&ldo;这是我第一次感谢电线杆。&rdo;斯考蒂有些夸张地表达了自己欣喜的心情。
梅玲温柔地笑了,斯考蒂明白自己终于获得了梅玲的信任。要知道,信任是进一步沟通最基本的条件,也是心理医生了解病人症状最重要的环节。虽然他还不能确定梅玲真的在心理上需要帮助,但如果失去了信任的基础,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将是空中楼阁。
十
杉树自然公园。
一片茂密的森林。这里是旧金山著名的一处景观,全是参天的古树,没有人能确切说出它们的年龄,据说这里还有两千年前的古老树木,枝叶葱郁,密不透风。正午时分,这里依旧光线很暗,能见度很低。
梅玲答应了和斯考蒂一起走走的建议,二人出现在昏暗的密林中。
&ldo;你从没来过这里?&rdo;斯考蒂细心地帮梅玲把横在面前的树枝挡开。
&ldo;没有。&rdo;
&ldo;你认为如何?&rdo;
&ldo;所有的人都会死去,而它还继续活着。&rdo;梅玲回答得很平静,她的情绪显然又低落下来。
&ldo;这树的真名叫史圭尔,是常青树,不会死的。&rdo;斯考蒂边说边观察着梅玲的反应,他希望自己的话可以让梅玲更积极地看待生命。
&ldo;我不喜欢。&rdo;梅玲低着头,小心地绕过地上遍布丛生的荆棘。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知道自己会死。&rdo;
梅玲的话让斯考蒂的心狂震了一下。
为什么梅玲总是会想到死呢?和梅玲在一起的时光,斯考蒂总是会突然感受到死亡气息的袭击。难道是梅玲传递给他的吗?按照梅玲现在的生活状态,应该没有事情会令她如此伤感,可是为什么呢?
梅玲信步向密林的更深处走去,斯考蒂只好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生怕莫名的危险又会突然降临。不知道为什么,斯考蒂总是觉得梅玲会在自己的身边突然死去,但愿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树林深处的光线更昏暗了,和远处明媚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梅玲似乎对一个被锯断的树桩发生了兴趣。那是一棵老树,在横断面的年轮上,有不同年份的标记,大概是为了证明这里每一棵树背负的古老。斯考蒂也饶有兴趣,仔细分辨着那些年份:909,1066,1215,1492,1776……
好像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梅玲淡蓝色的眼睛又暗淡下来。&ldo;我出生在这里,也会死在这里。&rdo;梅玲指着年轮上的某个位置说,&ldo;对你而言,只是一瞬间,你根本注意不
到。&rdo;
斯考蒂发觉此刻梅玲说话的声音明显改变了,苍老,凄凉,穿透人的鼓膜,一直到心脏的位置,她眼神也直了,空洞,什么内容也没有。当梅玲的眼神从斯考蒂脸上掠过时,斯考蒂一阵心悸,刺骨的凉意和死亡的窒息。斯考蒂恍惚间站在一扇门前,突然,门被敲响了。斯考蒂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规律的敲门声不断地催促他,他看着门,努力想知道门背后究竟是什么?恐惧闪过脑海……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他终于抓住了门把手,可打开的门后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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