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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转头往来路看，道旁树木繁茂，风很大，吹起一地灰尘，阳光下扬成细细金粉，漫天遍地，飞扑进唐流的眼，她看了看空荡荡的路，想落泪。

原来，薄命是真的。

繁世中，她只是一个柔弱寂寞的女子，除了伤痕与倔强，一段痛苦坎坷的来路，其他，一无所有。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了抬手臂，眼角夕阳将落未落，灼得彩霞浓赤，投she在路旁一潭水面上，妖红艳丽耀眼。

&ldo;或许太后说得对，我终是戾气难驯自讨苦吃。&rdo;唐流，疲倦且悲哀。她便继续拉了熏的手，盲目向前走，路上渐渐有行人，农人肩上扛了耕具，手里牵了老黄牛，身后是拎着竹篮的农妇，篮子上的布巾略歪了些，露出篮里一角粗花老碗，里面尚剩下些水。

大路交汇处有人骑马抬轿，是家底丰厚的读书人接妻子从娘家回来，&ldo;咿呀咿呀&rdo;抬得稳，女子鬓角插了几支珠花，从轿窗处撩开窗帘往外探看。

路旁零星散布各色小吃杂货摊，叫卖声此起彼伏，卖糖的老头用细竹签挑了软滑粘韧的麦芽糖，举到孩子面前，&ldo;又香又甜又好玩的扭股糖啰……&rdo;

唐流与熏儿茫然，这些日子，除了丝绸绮罗繁美宝光的行宫别苑，便是青石地板阴冷灰暗的牢房，再见到这样欢欢喜喜的百姓生活，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熏儿一连咽了几口口水，不敢明讨，假装问：&ldo;姑姑，这是什么呀？&rdo;可眼神一早出卖真相，简直是乞求地在看唐流。

&ldo;我买了。&rdo;唐流莞尔一笑，去怀里掏钱，才发现，刚才自己没接太后赏的包裹，身上分文没有。

&ldo;乖，熏，咱们先赶路，姑姑有东西放在一个地方，找到了就有钱买糖了。&rdo;

&ldo;我买了。&rdo;身后有人一手已把麦芽糖接过去。

熏儿眼神立刻黯淡下去，转眼却又亮起来，那支糖重新又递到他面前。

&ldo;平叔叔。&rdo;他喜出望外，动作飞快，第三个字已模糊在塞满糖的嘴里。

唐流蓦然僵在原地，千粒万粒金色粉尘在眼中爆开，弥漫成朦胧一片，这样一个濡湿的黄昏。

平转过她的肩，急道：&ldo;你们怎么走得这么快？我以为自己跟岔了路，一直顺着大道走，越走越怕，简直怕得要死！&rdo;他把她一直拉到怀里，再也不肯放手。

他终于还是来了，唐流欣喜若狂，脸上却已湿了大片，她将脸埋在平的肩上，紧紧攥了他衣裳，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痛哭出来。

&ldo;都怪我。&rdo;平叹，&ldo;别哭了，好吗？&rdo;

唐流摇头，依旧大哭，眼泪流不停。

熏儿张大眼，看得呆住，甚至忘记含在嘴里的糖。

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有人说：&ldo;你看你看，如今什么世道，面目如此端正的男人，居然也会抛妻弃子。&rdo;

&ldo;你错了。&rdo;旁边的人反驳，&ldo;我看倒是浪子回头，本来嘛，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rdo;

平听得耳根阵阵发红，等唐流哭声弱了，扶了她肩，轻轻劝：&ldo;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这……这……这里人太多了。&rdo;

唐流这才发觉情形尴尬，擦干了眼泪，又听路人七嘴八舌奇言怪论连篇，&ldo;卟哧&rdo;一声竟笑出来。

平惟剩苦笑，&ldo;还是边走边说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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