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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且说花惜在屋里头听着外间两人对话，忽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旁边晴雯急忙冲她使眼色，不料外面那李嬷嬷耳朵却灵光，立刻说道：&ldo;谁在里面？&rdo;

花惜低低对晴雯说道：&ldo;别慌，你扶我出去。&rdo;晴雯无法，见泄了踪迹，便扶着花惜慢慢出外，边走边低声叮嘱说：&ldo;倘若那老货骂你，你只忍着，千万别跟她置气。&rdo;花惜转头看着晴雯，笑眯眯说道：&ldo;谢谢你，好妹子，你真是有心。&rdo;晴雯见她如此，脸一红，说道：&ldo;啐，病了一场，嘴巴倒是甜起来了，谁是你好妹子……我也都没有这样好姐姐的……&rdo;最后这句，却隐约有些伤心。

说话间，两人出了屋，果然见外头站着一堆人，宝玉房里的丫鬟，除了出外的几个，都聚集全了，当中桌子边儿上，却坐着位穿着黑夹袄衣裳的嬷嬷，年纪倒也不算很大，养的也好，气色都是不错的。

一看晴雯扶着袭人出来，这李嬷嬷就要发作，嘴巴一张，才想说话。却听花惜先开口说道：&ldo;我在里头躺着，睡得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奶奶来了，真是该打……幸亏晴雯妹子机灵，进去叫醒了我，不然，不能出来给奶奶行礼，却是我的罪过了。&rdo;

她说这话之时，满面堆笑，果然&ldo;贤惠温婉&rdo;，这李嬷嬷一怔，原本骂人的话便说不出，连旁边晴雯也楞的看了看花惜。

花惜的手在她的手上略微用力捏了捏，才上前，向着李嬷嬷身边，婷婷地垂手一站，就好似礼仪小姐伺候领导一样，面带微笑，着实给人一种&ldo;宾至如归&rdo;的感觉。

花惜便又冲着旁边一个白净的小丫头说道：&ldo;都还愣着做什么？不伺候奶奶喝茶吃点心？这一壶茶都是冲过了的，又凉，怎能拿来给奶奶喝？我虽不在场，你们也要知道规矩，宝玉是吃李妈妈的奶长大的，老太太见了也厚待着呢。&rdo;当下丫头们答应一声，撤茶的撤茶，重换的重换，又有去捧点心果子的。

花惜又故意说道：&ldo;只捡那上等好茶来浓浓地冲一碗。&rdo;

她这一番做作，言谈，果然李嬷嬷受用，语声也缓和下来，望着袭人，只说道：&ldo;我倒是你偷懒，不肯出来……瞧这模样，果然是病了？样貌倒是瘦削了许多。&rdo;

花惜说道：&ldo;有奶奶挂念着，好多了呢。&rdo;顷刻间茶点果子连同好茶都送了上来，李嬷嬷满怀欣喜，见袭人双眼发红，却仍笑容可掬，她被伺候的得意，就说道：&ldo;怪可怜见儿的，我原本也不知道你这样懂事，怪道老太太太太素日里只夸你。&rdo;伸出手来握了握花惜的手。

晴雯跟碧痕绮霞等听了，便在一边挤眉弄眼。花惜却仍说道：&ldo;我做的原本都是分内之事，哪里值当的夸奖，也比不上奶奶昔日带大宝玉那样劳苦功高的，‐‐我伺候奶奶喝茶。&rdo;

那李嬷嬷被她左奉承右奉承，不知身在何处，乐陶陶地便喝了茶，吃了点心，也不骂人，心满意足便自去了。

一直到李嬷嬷去了，晴雯等才涌上来，说道：&ldo;平日也不见你怎么待见她，怎么今日却一反常态？&rdo;花惜便说道：&ldo;今时不同往日，‐‐难道要真的跟她吵起来，何况她的确是有些功劳的，倘若事qg闹出去，老太太跟太太那边，也未必会护着我们的。先忍一忍罢了。&rdo;晴雯碧痕等才点头。

花惜又看向那茜雪，说道：&ldo;方才那一壶枫露茶好好地放起来了么？&rdo;茜雪伶俐，说道：&ldo;刚已经端着放起来了。&rdo;花惜就点头，说道：&ldo;你也算是个聪明的，怎么今日就犯了糊涂？她要吃，你便给她吃？可知宝玉是特特泡了这茶，说是等泡了三四回才出色的……他必定是要回来喝，倘若到时候要不到了，吃亏的岂不还是你？&rdo;

茜雪脸红红地，说道：&ldo;回姐姐，我心下也是为难的，只不过碍于李奶奶的面儿……不敢就忤逆她。怕她再叫着打骂。&rdo;袭人说道：&ldo;你就不会想个法儿，将这事遮过去？&rdo;茜雪说道：&ldo;我还要多谢谢姐姐。&rdo;袭人看她的样子也忠顺乖巧，就说道：&ldo;也罢了，横竖这件事过去了，以后再小心就是了。快把这里收拾收拾。&rdo;

众丫头就将桌子上李嬷嬷吃剩的点心果子都收拾了。花惜这才放了心，反身进内。

这些丫鬟们，平日里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宝玉，没有个错儿倒是好，原本跟着宝玉比跟着别人，要有脸面，每个月也有些月钱得。倘若是外头买进来的，平平安安熬到被赎出去，或者年岁到了，主子恩典，或许放人，或者配小子，都是有的。独有一桩，倘若是犯了事，被撵出去……这却是极大的耻ru，因此金钏儿的例子，是宁死在府内也不肯出去的。

花惜依稀记得，宝玉这边，曾经因为一碗劳什子的破茶，平白就将个好好的小丫鬟撵出去了。如今听到李嬷嬷偏要吃茶，她就想到这宗，就赶紧出来，花言巧语地化解了此事。

到将傍晚的时候，宝玉才回来，却吃的有些儿醉，花惜问道：&ldo;这是在哪里吃醉了的？&rdo;晴雯先前已经去探了，便说道：&ldo;同薛姨妈他们吃了一会子。&rdo;急忙将人扶了进去。

宝玉仗着几分醉意，放眼看了周围一眼，看到花惜，便说道：&ldo;好姐姐，你放心，我是再不敢了的。&rdo;眼神迷离。众人不解其意，花惜笑笑，说道：&ldo;二爷喝醉了，便又胡言乱语起来。&rdo;便叫人去捧茶进来，给宝玉喝了解酒。

恰好便捧了那一碗&ldo;枫露茶&rdo;来，宝玉嗅了茶香，连连赞叹，果然合意，便吃了半碗，只觉得齿颊流芳，正在此时，外面人说道：&ldo;林姑娘来了！&rdo;

宝玉欢喜，便起身出外迎接，恰林黛玉进门，见宝玉脸红红地，就说道：&ldo;不能吃酒你却偏吃，小心喝醉了！&rdo;宝玉说道：&ldo;我心里明白着呢，不过是上脸罢了，妹妹来的正好，我这里有好茶，也来喝一杯。&rdo;

林黛玉说道：&ldo;你又有什么好茶了？&rdo;宝玉便命人沏了茶上来，黛玉低头一看，茶色明红透亮，倒也可爱，便也细细喝了一会子，果然是香气沁人，便赞说道：&ldo;这茶却好，是什么？&rdo;宝玉得意，说道：&ldo;是枫露茶，别处也是喝不到的。&rdo;黛玉说道：&ldo;夸你一句，你便不知东南西北了，回头我只跟老太太说，难道老太太也是没的？&rdo;宝玉笑道：&ldo;妹妹要，我自给妹妹送些过去便是了，做什么又跟老太太要呢。&rdo;两个叽叽咕咕说了一会话，林黛玉自起身去了。

宝玉喝了会儿茶，心下才明白了些。却也是困倦上来，花惜等就伺候着他换衣裳，压好了玉，一天才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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