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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我过得很好(第2页)

她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沙哑着声音开口,“妈,好久不见啊——”

这个久违又生疏的称呼让董丹华浑身一颤,心头又是庆幸又是苦涩。

她的女儿,还肯唤她一声妈,她的女儿,却再不肯娇娇软软唤她一声妈妈了。

董丹华强打起精神,重新拾起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怀。

“多多,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余多多自始至终都扯着笑容,就好像戴上一副半永久的小丑面具,永远笑意盈盈,永远开怀畅快。

她这时候就连声音也恢复正常了,不见之前的沙哑,倒是带着几分轻快愉悦,“如你所见,我过得很好。”

不是还行,不是不错,而是很好。

并非余多多强撑着不肯在与母亲的对峙中落了下风,她真心实意地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很好。

有楚尧在,很好。

有杜若在,很好。

有刘爷爷刘奶奶在,很好。

有苏姨杜妈妈在,很好。

至亲至疏的两人面向而立,一时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沉默半晌,董丹华慨叹一声,“过的好便好。”顿了顿,她话头一转,问余多多,“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余多多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细细打量起董丹华来,从上到下,从头

到脚,最后缓慢又坚定地摇头。

她妆容明艳又热烈,衣饰华丽而讲究,这些年过去,应是保养得极好,脸上一道皱纹也不显。这样的董丹华,站在这狭仄逼人的楼道里,一不相配二不适宜,竟是有些委屈眼前人了。

于是余多多笑了笑,道,“妈,我想你应该是不愿再踏足这里一步的。咱们下楼吧,我请你去附近的咖啡馆喝杯咖啡。”

说完,余多多也不容董丹华出言拒绝,慌慌忙忙回了屋内,带上手机钱包和钥匙,匆匆带上门便出来了。

她侧身让过董丹华,率先踩在了下楼的第一阶台阶上,旋身招呼一声董丹华,“咱们走吧!”

就这样,余多多在前,董丹华跟在后面,前者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后者高跟鞋踩在老旧的水泥阶梯上发出嗒嗒嗒嗒的声响。

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何况只是短短几层楼梯。

兰花巷巷子口,一辆黑色车子停在那儿,将窄窄的小道堵塞得严严实实,只是堪堪留出仅容一人通过的过道。

车子旁边,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长身玉立,看见董丹华三两步便迎上前来,撑起遮阳伞在董丹华身边聚拢起阴影一片。

余多多猜测,他大概就是她小学六年级那年,那个落雪的早晨,开着车子在楼下等着接走妈妈的那位先生了。

到底不好长时间盯着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不错眼。

余多多又把视线移回了那辆黑色的大家伙上。

也不知眼前这辆车是不是七年前那辆黑色小轿车呢?

大概不会是吧!

尽管它同她记忆里的那辆车一样,保养得极好,车身干净流畅,乌黑似黑色骏马。

然七年时间,足够一个人身上的细胞全部新陈代谢一遍,变成一个顶着同样姓名的全新的人。车子又是消耗品,大概早已锈迹斑斑,垂垂老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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