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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拜师（第2页）

杭劼止道：“此处无人，不必拴它。你也喝口水罢，”将水袋递给陆凇，看陆凇一饮而尽呈还与他，将塞子塞了，重新挂在腰间，道：“我歇一会，你练功罢。”又摸了摸马，“飞渡，你也歇会，吃口东西罢。”

飞渡好似听懂一般，打个响鼻，甩甩尾巴，慢悠悠到溪边喝水去了。杭劼拣了一块平整些的大石上去，朝着阳光打坐。陆凇见状放了心，自寻了个矮树杈压腿。

陆凇边压腿边打量飞渡，其时天已亮透，他方全看清楚。飞渡头生得有几分像兔子，长耳形如竹叶，颈子宽厚结实，肩膀微立，腰背长而挺，后腿如刀，通身雪白，一根杂毛也无，生得颇为清秀。陆凇看一回暗赞一回，心道，也只有飞渡这样的马才配得师父这般人物罢！

就这样一面看看飞渡，一面看看师父，正压、侧压、弓步、小腿陆凇已都压过一遍。其余都是不容半点分心的，他遛了几趟腿，掸了一会手，便一直练贴身压打。

杭劼调息入定，坐了一会，精力恢复了不少。见陆凇还在贴身压打，飞渡看去颇为舒惬，定是吃饱喝足了的。他便去打了泉水，喝了两口，示意陆凇止了，让他也喝了些，道：

“饿了罢？前面不远有客栈，行了拜师礼咱们就吃饭罢。”

陆凇欣然应了，师父依旧抱他上了马，飞渡似比先更有精神，不一会就进了城。二人下得马来，陆凇新到，却不甚好奇。却见师父在一家名为“老昌”的客栈前驻足，他忙跟了进去。

拣了楼上安静位置，杭劼点了三个菜两样果。陆凇要了文房四宝写拜师帖，写好呈师父看后恭楷誊出，便叫小二要茶。小二一来，陆凇道：

“有明前的西湖龙井罢？要最好的，不劳店家，我自去泡，”又向杭劼道：“师父请稍坐，水袋给我，泡好茶我就来。”

陆凇净了手，先将水袋里山泉水烧上，等水开的功夫洗了脸，理了理发髻和衣服，又净了一遍手，水已开，小二早拿了茶叶来。他先将水斟出凉汤，同时温了杯，倒出水，三才碗里放上茶叶，这些做完，水也好了。他先斟了一点水，润了茶，略摇一摇，方高悬了壶，冲水至七分满，并不盖盖，即刻端了去。

陆凇趋至师父面前，将茶放在一旁，先将拜师帖恭恭敬敬念了一遍，小二在旁正待上菜，亦听得字字清楚：

“弟子陆凇，河间人氏，生于戊辰年甲子月壬子日戊申时。弟子陆凇，久慕杭公德艺，幸蒙不弃，允纳门下，愿执弟子之礼，倾心以事，成身以报，故诚具名帖，恭行拜师大礼。自后虽分师徒，情同父子，得入师门，允恭允敬。情出本心，绝无它想。身受训诲，虽死不忘。谨遵师命，端正为人，勤于练功，志在传承。空口无凭，谨据此字，以昭郑重。万历九年辛巳五月廿二日立”

陆凇读罢，双手捧了拜师帖跪呈师父。见师父接了，他拜了三拜，每一拜端端正正三叩首。杭劼扶他起来，他回身盖了茶碗，复又跪下奉与杭劼，道：

“弟子陆凇，恭请师父用茶。”

杭劼接过，喝了一口，道：

“凇儿，咱家门规为师只说一遍。你须仔细记住：不恃强凌弱，不仗势欺人，友爱同门，教拳不卖拳。”

陆凇用力点了一下头：“是，凇儿谨记！”

杭劼颔首：“起来坐罢。”一面提了笔，在拜师帖上写下：

“孟繁章文复——杭劼毖勤——”待要写“陆凇”，杭劼问道：“凇儿，你表字是？”

陆凇摇头：“凇儿无字，不知可否请师父赐我？”

杭劼略一沉吟，“凇……表字云冰，可好？”

陆凇大喜：“甚好！凇儿很喜欢！多谢师父！”

杭劼道：“喜欢就好。”便在自己名字下面写了“陆凇云冰”，又铺开新纸，写道：

“兹有弟子陆凇入我拳门

吾定当用心教诲

以此为凭

杭劼毖勤

万历九年辛巳，五月廿二日

孟繁章文复——杭劼毖勤——陆凇云冰”

写罢，杭劼搁了笔，将回帖交与陆凇。陆凇珍重接过，从头至尾细细看了，方小心收起。耳畔却听师父道：

“凇儿的颜楷有几分意思，只欠几分圆转。”

陆凇点头称是，又到师父身畔看拜师帖上的字：“师父的柳楷传神，不如凇儿和师父学柳罢？”

杭劼摇手：“那倒不必。习字和你读书练功一样，不可见异思迁，否则一无所成。”

陆凇顿觉惭愧非常，垂首道：“是，弟子谨记。”又道：“原是因着拜师帖要紧，凇儿想写好些，方起了学柳之念，以后不会了。”

杭劼叹道：“痴儿！诚心便好，旁的都不打紧，”又道，“管它写得如何，颜筋柳骨，相得益彰，不也很好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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