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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变数上（第1页）

十日过后，傍晚时分，结束比武的长乐带着他从昆阙最最气派的绛霞楼买的两大块炖得软烂的肘子回到了何宅。本届比武招贤大会已落下帷幕，他这次很是走运，前四轮分组时都没有抽到盛州名声在外的几位高手。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本觉得就算是领到几只鸡鸭也不错的长乐竟一路杀进了总决赛，最终以第十三位的排名顺利入选骋率营，还分得了整整两锭金子。这本该是件天大的喜事，但不言见到长乐时，总觉得他心里藏了什么事情，看起来闷闷不乐，便主动搭话道：“长乐，母亲听说此次比武你表现极好，武馆里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比武无非就是想法子破解对手的招式，再想法子出些对手破解不了的招式罢了，哪会有什么趣事。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长乐把肘子递给不言，“你们趁热吃，刚买的，香着呢。”

见长乐转身就要离开，不言有些担心，立刻提高了嗓门问：“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随着长乐的步子，也朝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累极了的样子，今天甚是反常。”

“你……你可知道每次比武我都会给你留最好的座位，可你回回都不来。”长乐的视线直勾勾刺在地面上，磐石之间仿佛要结出一层霜来。

见长乐踟蹰不前，不言揭穿道：“撒谎，从小到大，你从未因这种事情与我计较。况且，你大可邀请你那帮江湖朋友去欣赏你的见招拆招，何苦为难我这不懂拳脚的书生。”

“我年纪不大，辈分也低，留座儿就只能留一个，江湖朋友从来都是成群结队的，哪像你啊，孤家寡人一个。”长乐见蒙不住不言，便开始含糊其辞。

“几日不见学问见长，孤家寡人都会用了。但是，倘若往后我真要去看你比武，怕是要占两个位置了。”话音刚落，长乐原本郁郁寡欢的神情逐渐全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瞠目结舌的表情，不言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哦？这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女人，肚子里可生不出娃娃来。”长乐眉目间的迷惑紧紧拧在一起，逗乐了不言。于是，他笑着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先告诉我这十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你如此怫然不悦的事情，我便告诉你家中的事情。”

长乐知道不言对自己的了解程度绝不亚于他每日温习的兵法书卷，既已想到这里，便打算不再继续隐瞒。此刻，他不免对自己原本打算绝口不提此事的行径感到羞愧，遂赧然一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我的舅舅黄俜？我昨日在武馆见到了他，他现在已是乘风镖局的镖师，受邀去武馆看总决赛的。”

“乘风可是你曾提起的那家总有镖师前去武馆与你切磋武艺的镖局？”不言似乎将长乐与他分享过的每件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仅一句便问到了关键处。

“嗯，就是那家镖局，舅舅大概早知道我在征麓武馆打杂学艺，那些镖师想必都是他派去给我充门面的。”

不言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起了长乐此番与舅舅见面时，可有探听到关于母亲黄氏的消息，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他原以为长乐既然再与黄家产生了联系，便一定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母亲，不想长乐却低声说：“舅舅告诉我，母亲因为小产落了病根，已经死掉了，前年的事情。”

两人默然相对，片刻未作声响。

“入骋率营集训前，你可打算前去祭拜？”终是不言率先开了口，他心疼自己唯一也是最好朋友的遭遇，无奈黄氏瑾儿与景氏长乐已阴阳两隔，纵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若你想去，我便与你一同前去。”

“她随夫家向南迁往汇宁时没有和我道别，她走，我也不必前去祭拜。”长乐泫然欲泣，一双蓄满遗憾与不甘的眸子望向不言，竟像个孩子般问道，“不言，我这样做，可有错？”

“去与不去都不是错，至少不该是你的错。”不言的手覆上长乐颤抖的肩膀，他微微发力，像是要借此把自己文弱纤薄的能量全部传递给长乐。

“你当真这么觉得？”

不言坚定地点点头，但实际上他并不确定自己这般矢志不移地支持长乐，究竟是出于公理，或仅仅因为自己面对的人是长乐，可他依旧没有犹豫半分，比起是非对错，他更相信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所以即便错了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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