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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拉郎配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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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云梦闲情，春色旎旎无限。神游之间，已是天色大亮。阳光潜入旅馆客房，地下莹莹铺洒。

叶小戎审察枕着臂弯的少女许久，这才附耳柔呼，道：“娘子。”唤了几声，云燕燕方张开惺忪俏目，道：“叶郎，你醒来了？”叶小戎亲了亲少女额头，道：“为夫刚刚醒来，娘子昨晚梦境如何？”云燕燕娇声滴滴，道：“叶郎弄得奴家浑身酸麻，昨晚梦境恍恍惚惚。”叶小戎即歉然一笑，道：“少倾用些膳食，我们下午赶赴临安。”云燕燕缓移螓首又枕在他胸前，道：“奴家筋疲力尽，动也不想动。”叶小戎也不强求，道：“娘子再寐片刻，为夫下楼吩咐饭菜。”

云燕燕衾中伸出玉掌，轻抚男子英俊面容，道：“叶郎稍等片刻，奴家与你同去。”叶小戎攥住少女玉掌，道：“无妨，为夫去去便来。”云燕燕忙挺身坐起，道：“万万不可，日后若叫两位慈姑知晓，以为奴家好吃懒做，不持妇道。”叶小戎食指一刮少女琼鼻，道：“娘子尚未过门便称慈姑，羞也不羞。”云燕燕旋下榻旋穿靴披衣，道：“我们已结百年之好，伊大奶奶和冷二奶奶便是奴家之慈姑，此属天经地义，奴家何羞之有？”叶小戎靠着床头，目不转睛盯住女子妖娆身姿，道：“到时瞧见吾家娘子，母亲定会欣喜若狂。”

云燕燕坐在梳妆台前，道：“叶郎，奴家忽觉心神不宁。”叶小戎道：“为何忐忑？”云燕燕柳眉紧蹙，道：“奴家心下十分担忧，两位奶奶是否如意这个儿媳。”叶小戎慢慢走来立在少女背后，道：“娘子容貌这般美丽，又是云家之女，两位奶奶当然如意，无须惶恐。”云燕燕吁了口长气，道：“话虽云云，奴家还是顾虑重重。”

叶小戎俯身望着镜中惆怅少女，道：“捱至回到临安，我们顺便探望两位母亲。”云燕燕挽起一头乌发，道：“叶郎，为何前往临安？”叶小戎直起身来，道：“江湖传闻，丰子昌隐居西湖南屏山。我们此次前往，便是寻他相助。”云燕燕道：“夫君从何得知，丰子昌隐居南屏山？”叶小戎道：“东阳县治途中，吾发见月英宫弟子所留暗记。”云燕燕神色诧异，道：“夫君什么所在发见暗记，奴家为何毫无察觉？”叶小戎莞尔一笑，道：“暗记乃是一副图画，月英宫弟子以内力刻在隐秘之处。即便娘子瞧见，也辨不出个所以然。”云燕燕道：“原来如此，哪里发见？”

叶小戎附耳私语，道：“进入东阳县治之际，暗记便在城墙之上。”云燕燕道：“叶郎，丰子昌乃何许人也？”叶小戎道：“此人娘子素味平生，但其名号定有耳闻。”云燕燕道：“奴家久居穷山僻壤，对江湖之人一无所知。”叶小戎道：“妙手书生的名号，娘子是否有过耳闻？”云燕燕不禁一怔，道：“莫非这丰子昌，便是鼎鼎有名的妙手书生？”叶小戎点了点头，道：“不错，娘子知晓此人？”云燕燕忙不迭声，道：“知晓、知晓，家父常常提及此人。”叶小戎惑然道：“娘子曾言，易叔叔是一个坐堂医生，居然听过妙手书生名号？”云燕燕道：“叶郎质疑，奴家心下也颇感希奇。”叶小戎凝神细想一会，道：“吾明白了，想必妙手书生医术高超，易叔叔与他行业相同，故而早已相识。”云燕燕道：“言之有理，他们或许有过交际。”叶小戎道：“彼时与易叔叔见面，我们再问缘由。”云燕燕道：“叶郎稍候，奴家打一盆热水。”

酒肆一楼大厅中央，围坐两桌男客。

叶小戎挨窗落座，道：“小二哥，打两角白酒来。”店小二含笑应是，疾步走进后厨。云燕燕柔声劝告，道：“叶郎，晨起不要饮酒。”叶小戎笑眯呵呵，道：“哪是什么晨起，如今已经日正当午。”云燕燕俏脸一沉，道：“那也不许吃酒，只许食膳。”叶小戎伸手挠了挠，道：“娘子吩咐，为夫遵命就是。”

大厅中央两桌客人衣冠楚楚，神色傲慢。

左桌居首坐着一个肥头大耳中年财主，手端酒杯叮嘱，道：“尔等街上撞见男子，向前与其搭话，但凡年少英俊、未成家者，全都绑回府中。几个精悍家丁异口同声，道：“是，一切听凭老爷吩咐。”右桌一个锦袍商贾侧首接言，道：“周老财，贵府膝下两个女儿，自然绑回两个英俊少年，方才匹配。”左桌中年财主破口大骂，道：“谷梁员外，老爷谈论自家之事，与你有何干系，滚到一旁。”锦袍商贾针锋相对，道：“此乃酒肆之中，怎么与本员外无干？自家之事回府去议，众目睽睽之下可知羞耻？”中年财主神色不屑，道：“谷梁员外若知羞耻，为何行径与某无二？”锦袍商贾一拍桌子，道：“哪个与你行径无二，本员外只是吃饭而已。”中年财主冷嗤一声，道：“当谁不知，你也为抢郎而来。”锦袍商贾闻言一楞，道：“眼下形势，实属迫不得已而为之。”中年财主仰脖饮一杯酒，道：“这便是了，五十步何必笑百步。”

云燕燕、叶小戎相对一视，放下筷子聆听。

又听那锦袍商贾长叹了口气，道：“周兄台，实不相瞒，小弟夫妇为此昼夜难眠，寝食不安。”中年财主点了点头，道：“彼此彼此，老朽也觉食不知味。”锦袍商贾道：“街上要是抢来一个疯癫之人，岂不误了咱们女儿终身。”中年财主道：“祸成矣，无可奈何。总比教自家女儿背井离乡，押往边陲养作营伶好上数倍。”锦袍商贾招了招手，道：“周大哥，请来说话。”中年财主端着酒杯走去，道：“谷梁兄，可怜天下父母心呐。”锦袍商贾道：“牛管家，还不给周老爷快快让座。”

牛姓管家当即站起，道：“周老爷，请坐。”而后肃立一旁。

中年财主落座锦袍商贾左首，道：“谷梁兄，不知阁下有何打算？”锦袍商贾道：“小弟才疏学浅，正要请教周老爷。”中年财主扫视叶小戎二人一眼，道：“谷梁兄，附耳过来。”锦袍商贾俯身侧首，道：“请讲。”

叶小戎向云燕燕递个眼色，暗运“龙吟弥传”玄功屏息窃听。

中年财主低声细语，道：“谷梁兄，在下有一良策。”锦袍商贾道：“小弟洗耳恭听。”中年财主道：“咱们将男子绑回家中，只管拜堂不入洞房。寻到合意人家，到时赶出府门。”锦袍商贾随声附和，道：“周大哥，此计甚妙。”中年财主干嗽两声，道：“此计虽妙，然其中却有一个蚁鼻之缺。”锦袍商贾道：“有何欠缺？”中年财主道：“到时赶出府门之后，倘若绑来男子愤而报官，吾二人便犯下抗命之罪。”锦袍商贾道：“不错，那该如何是好？”中年财主道：“以防祸从天降，莫如.....”说到这里，平举右掌横颈一抹。锦袍商贾怛然失色，道：“草菅人命，也乃十恶不赦之大过。”中年财主道：“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为了女儿一生幸福，咱们只能铤而走险。”锦袍商贾缄默片刻，道：“也罢，小弟听从兄台之谏。”中年财主道：“此事机密，万不得教外人知晓。”锦袍商贾心领神会，道：“了然，小弟招办。”中年财主笑道：“谷梁兄，吾敬你一杯。”锦袍商贾道：“岂敢岂敢，理应小弟敬请兄台。”

云燕燕窃窃发问，道：“叶郎，他们说些什么？”叶小戎道：“他们欲绑回几个男子，为女择选乘龙快婿。”云燕燕柳眉一蹙，道：“荒诞不经，天下哪有抢人为婿之理？”叶小戎道：“这也怪不得他们，皆是朝廷被逼无奈。”云燕燕道：“要是他们女儿逃脱从军，绑便绑了。总比背井离乡，充军边疆为好。”叶小戎道：“他们将男子绑回府中，只拜堂不圆房。”云燕燕道：“并无什么不妥，到底捆绑夫妻。”叶小戎道：“他们女儿寻到合适人家，立将男子赶出府门。”云燕燕俏目一眨，道：“也无不妥，此乃权宜之计。”叶小戎道：“娘子，你未觉对绑来男子不公？”云燕燕道：“此举是有委屈，但属迫不得已而为之。”叶小戎道：“如果察觉男子报官，他们立刻杀人灭口。”听到此处，云燕燕忍不住“啊”一声惊呼。

两桌客人闻呼，一齐望向二人。

中年财主厉声喝问，道：“呔，你们是什么人？”叶小戎泰然自若站起，双手一抱拳，道：“这位老爷，在下过路之人。”中年财主离座慢慢走来，道：“过路之人？你们将身何往？”云燕燕怫然不悦，道：“我们去往哪里，与你有何干系？”锦袍商贾道：“来人，拿下！”叶小戎忙踏出两步，挡在云燕燕面前作揖赔笑，道：“内子不懂礼数，还望两位老爷见礼。”中年财主恶声狠狠，道：“告知老爷，尔等将身何往？”叶小戎道：“老爷容禀，在下欲往临安省亲。”锦袍商贾打量他几眼，道：“你们姓甚名谁，家居何方？”叶小戎回道：“在下姓戎名小叶，家居临安府富春县。”中年财主疑信参半，道：“富春县远距数百里，你们来此作甚？”云燕燕道：“敢问这位老爷，你是差役？”中年财主道：“非也。”云燕燕道：“你是官兵？”中年财主道：“非也。”云燕燕道：“既非差役也非官兵，我们行踪与你有何干系！”锦袍商贾勃然大怒，道：“来呀！绑了他们。”叶小戎见势不妙，气贯丹田正欲出手。云燕燕却暗中一扯他衣袖，质问道：“我们夫妇奉公守法，为何拿人？”

几个劲装男仆腰间早拽出绳索，冲将上来制住二人。

锦袍商贾抚髯微笑，道：“天可怜见，天赐良缘。”中年财主双目一瞪，道：“谷梁兄，小弟先瞧见此人，请你率领家仆，街上寻觅一番。”锦袍商贾道：“周大哥，人在小弟手中，还是你去街上寻觅，切莫耽误时机。来呀，打道回府。”中年财主抬手一挥，道：“拦下！”

五六个精悍家丁拎棒提索，挡住去路。

锦袍商贾道：“周大哥，贵府两个女儿，即便在下拱手相让，亦须另绑一位男子。不如卖个情面，交由小弟发落。”中年财主道：“谷梁兄，此言差矣。凡事只论先来后到，不论家中生有几女。”锦袍商贾冷笑一声，道：“兄台见吾彬彬有礼，以为甘受欺负？”中年财主道：“废话少说，留下此人。”锦袍商贾道：“在下一定带人回府，周兄该当如何？”中年财主道：“那就休怪小弟不讲情面，兵戎相见。”锦袍商贾仰天哈哈一笑，道：“常闻坊间谈论，你江南钱庄早将吾昌和银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今日一见，传言果真非虚。既然如此，咱们见个高低。吾说小的们，赶将出去。”

四个劲装男仆弃了叶小戎、云燕燕，如狼似虎冲打过去。那厢精悍家丁抡棒挥拳，呼啦啦迎扑而上。霎时之间，酒肆内展开一场恶斗。

云燕燕索性落座椅上，道：“叶郎，咱们一旁观战。”叶小戎挨椅坐下，道：“娘子，适才为何阻拦？”云燕燕道：“你与家翁此次之行，所为何事？”叶小戎道：“所为藏匿良家女子，营救被掠女子。”云燕燕道：“他们女儿也是无辜之人，吾等怎能袖手旁观？”叶小戎道：“似这等自私之人，女儿不救也罢。”云燕燕螓首一摇，道：“此言差矣，他们是他们，女儿是女儿，叶郎切莫意气用事。”叶小戎道：“少倾绑回府中，如何施救？”云燕燕道：“到了府中，乘机试探一番他家女儿，若是善良之辈，我们施以援手。若是奸恶之徒，立刻报官。”叶小戎笑道：“娘子仁慈心肠，为夫愧不及也。”

骤闻“啊啊啊”惨叫，三个劲装男仆应声倒地。

中年财主得意洋洋，道：“谷梁兄，牛管家江湖人称黑面夜叉，凭这几个酒囊饭袋，岂是他之对手。”锦袍商贾气得咬牙切齿，道：“周老财，休得猖狂！今日之仇，本员外日后加倍奉还！”中年财主道：“府中摆下宴席，随时恭候大驾。”锦袍商贾道：“走！”拂袖而去。

几个劲装男仆相互搀扶，蹒跚离开酒肆。

中年财主洋洋自得，道：“小的们，打道回府。”

精悍家丁轰然应是，押着叶小戎、云燕燕走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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