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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雪凤香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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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弥漫，葛仙山下。

叶小戎一提缰绳，回眸望了望，道：“云小姐，官兵业已不见踪迹，不妨歇息片刻，意下如何？”云燕燕道长吁一口气，道：“也罢，适才吓煞吾也。”叶小戎踩镫跃在地上，道：“那厢有一块磐石，云小姐请下马。”云燕燕离鞍落地，道：“要是狗鞑子官兵追来，本小姐便杀他一个痛快！”叶小戎牵马向前，道：“多亏云小姐施以援相救，否则在下性命堪忧。”云燕燕与其并肩而行，道：“凭叶公子一身本领，官兵能奈你何。”叶小戎道：“中年汉将内功深厚，在下真不及他。”云燕燕长叹一口气，道：“倘若官兵都是蛮夷鞑子，吾辈早已夺回山河。”叶小戎点了点头，道：“小姐言之有理，若说摆兵布阵，计谋武功，天下无人是吾一族对手。可是总有自私自之徒，为了荣华富贵甘作朝廷鹰犬。”云燕燕嫣然一笑，道：“只要我们汉人齐心协力，他日必定推翻鞑子朝廷。”叶麟之随声附和，道：“但愿如此，那吾华夏黎民百姓便永享太平矣。”

左侧一湾清溪，碧涟潺潺。

云燕燕俏立畔边，道：“叶公子，可知这泉叫什么名字？”叶小戎道：“这泉名曰葛仙，传闻道教灵宝天师葛玄见山林中仙气缭绕，便在此炼丹、飞升，因而得名。”云燕燕撩裙下蹲，纤纤玉指拨弄清水，道：“幼时曾听家母讲古论今，陇蜀之地也有一座葛仙山。”叶小戎道：“此葛仙非彼葛仙，陇蜀之地葛仙乃白石山葛贵道长是也。”云燕燕啧啧称赞，道：“没想到叶公子小小年齿，居然这般博学多才。”叶小戎脸色一热，道：“小姐谬赞，在下也是偶得家父相告。”云燕燕起身而视，道：“小女子斗胆，敢问令堂尊姓大名？”叶小戎思索片刻，道：“请问云小姐前往临安，欲寻何人？”云燕燕道：“昨日业已言明，所寻之人乃玉剑书生叶风舟叶大侠。”叶小戎直言不讳，道：“小姐口中之叶大侠，正是家父。”云燕燕即神色一怔，道：“此话当真？”叶小戎道：“自然当真，天下那有错认父母之理。”云燕燕疑信参半，道：“何以为证？”一句话问得叶小戎啼笑皆非，道：“是便是了，不是便不是。在下无以为证，还望小姐见谅。”云燕燕凑近男子脸庞，俏目圆睁审察。

寒风吹抚之下，胭脂馨香暖暖沁入肺腑。

叶小戎禁不住心头一荡，仓促扭头环顾左右，道：“小姐要是怀疑，权作无稽之谈。”孰料云燕燕忽然退后两步，屈膝“噗通”跪在地上，道：“雁荡山刺卫亭飞凤卫使之女云燕燕，参见叶少亭主。”把个叶小戎吓得一惊，慌乱向旁避开，道：“小姐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云燕燕旋不迭叩首即口如悬河，道：“叶少亭主容禀，家母乃十六亭卫飞凤卫使云若惜，只因官兵围剿雁山总舵，被迫流离山野，后与家父结为秦晋之好，生下奴婢。奴婢自幼承蒙家母教诲，说叶大侠如何为天下苍生之安宁，呕心沥血以为己任。还说昔年雁荡山总舵之时，叶大侠乃家母之恩师......”

叶小戎见其毕恭毕敬，跪在冰凉地上喋喋不休，当下也顾不及授受不亲了，急忙捉住女子一双小手托起，道：“好好好，请云小姐平身说话。”云燕燕一双小手教男子握在掌心，粉颊倏地一红，道：“奴婢是奉家母之命，前往东洲岛拜见叶大侠，哪知机缘巧合，却在这里撞见叶少亭主。”叶小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云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会使碧雪、玉霖剑法，蛇形狐步轻功，原来是云阿姨之女。”云燕燕粉颊又是一红，道：“少亭主过奖了，奴婢不过一介草莽而已。”叶小戎道：“云阿姨他如今何处，烦劳小姐陪吾前去拜见。”云燕燕道：“家母如今远在龙游县境，距此大概三百余里。”叶小戎兴高采烈，道：“无妨、无妨，小镇歇息一晚，明日晨起快马加鞭，不日便可抵达。”云燕燕面呈犹豫之色，道：“家母之意，命奴婢先行东洲岛拜见叶大侠，家母与家父收拾停当，二人随后一同赶来，奴婢离家距今已逾旬余，尚不知家父母启程无有。”叶小戎道：“如依小姐之言，此去只怕难与云阿姨谋面？”云燕燕道：“或许奴婢父母早已动身，两厢走了歧路。”叶小戎道：“作罢，来日方长。”云燕燕道：“少亭主，莫如明日便往东洲岛。”

叶小戎怅然若失，道：“云家妹妹，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出岛，尚有一个重大使命。”云燕燕道：“不知什么重大使命，能否告知奴婢？”叶小戎道：“在下此行宗旨，实为拯救江南无数民女而来。”云燕燕十分诧异，道：“月英宫也得报，官兵四处抢掠民女？”叶小戎道：“不错，早在数日之前，家父和两位母亲皆亲率弟子离岛，意图暗中营救。”云燕燕道：“家父母隐姓埋名于乡间多年，也是为了此事，方与奴婢拜见令尊叶大侠，以图商讨一个权宜之计。”叶小戎肃然起敬，道：“云阿姨夫妇真乃菩萨心肠，侠义之士。”云燕燕道：“狗鞑子做出这般无耻行径，天下谁人不愤。”叶小戎叹道：“吾等月英宫弟子初闻噩耗，恨不得立将狗鞑子碎尸万段。”说到这里，忍不住使劲一攥。云燕燕咬了咬樱唇，道：“少亭主，你......”叶小戎茫然若迷，道：“吾怎么了？”云燕燕低眉垂眼，道：“少亭主你、你握疼奴婢了。”

叶小戎这才发见，原来还紧紧握住女子一双嫩荑，急忙撒开手掌，道：“云家妹妹，请恕在下莽撞。”云燕燕嫣然一笑，道：“少亭主，咱们立刻折回小镇。”叶小戎点了点头，道：“云家妹妹，请上马。”说着话，牵马坠蹬。云燕燕深施一个万福，道：“奴婢何德何能，敢劳少亭主侍奉。请少亭主上马，奴婢前面带路。”叶小戎道：“在下痴长几岁，妹妹上马。”云燕燕道：“少亭主乃叶大侠公子，奴婢不敢僭越。”

二人各抒己见，一时间推让不下。

叶小戎皱眉想了想，道：“云家妹妹，乞恕在下得罪。”索性展臂一揽蛮腰，便将女子扶上马鞍。云燕燕羞答答落座马鞍，道：“多谢少亭主。”叶少荣牵着缰绳，道：“云家妹妹，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云燕燕道：“叶少亭主请讲，奴婢洗耳恭听。”叶小戎小心翼翼，道：“你莫再唤什么叶少亭主，直呼叶大哥或小戎即可，吾唤你云家妹妹或云妹妹，不知如何？”云燕燕不假思索，道：“少亭主吩咐，奴婢自当遵命。”叶小戎便面色一沉，道：“大哥语音刚落，云妹妹这便忘了？”云燕燕呢喃细语，道：“叶大哥之言，妹妹谨记。”叶小戎心情大悦，道：“妹妹马上坐稳，谨慎沿途枝叶。”

寒月高悬，照得林间影影绰绰。

叶小戎引吭高歌，道：“碧雪剑，冷风缠绕。弯月刀，寒光呼啸。喝一声看招，谁胜谁败谁笑傲！三壶烈酒，傲视天下。七孔竹笛，划破云霄。叫一声良人，心恨心爱心知晓。左枭首，血染战袍。右牵娇，衣袂飘飘。来哉，此生为何，去也，不足为道。是英雄，马革裹尸。是英雄，谁敢折腰！只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箴情作者：霖江南）

歌声粗犷浑厚，惊得林鸟展翅乱飞。

云燕燕兴致勃勃，道：“少、叶大哥，你曾学过律吕？”叶小戎道：“愚兄未曾学过，此乃姨娘传授。”云燕燕道：“不知二奶奶尊姓大名？”叶小戎道：“姨娘姓冷讳字冷小宛。”云燕燕歪着小脑袋，道：“如此美妙词赋，想必姨娘定是一位天仙人物。”叶小戎道：“不错，江湖人称姨娘玉剑仙子。”云燕燕掩嘴“噗嗤”一笑，道：“叶大哥糊涂了，这哪里是什么称号。小妹臆度二奶奶心系叶大侠，方以此为名号。”叶小戎恍然大悟，道：“妹妹言之有理，愚兄却未想到。”云燕燕道：“叶大哥，二奶奶待你如何？”叶小戎道：“并非亲生，胜似亲生。”云燕燕道：“二奶奶武功又如何？”叶小戎情词恳切，道：“若拿愚兄比较，十个八个不在姨娘话下。”云燕燕听了颇感意外，道：“莫非二奶奶之武功，远胜于叶大侠？”叶小戎摇了摇头，道：“吾不知晓，从未见他们较量武艺。云燕燕接着发问，道：“那二奶奶秉性如何？”叶小戎道：“姨娘生性良善，从不与人为恶。”云燕燕心向往之，道：“这么说来，小妹迫不及待一睹二奶奶风姿。”叶小戎道：“捱等妹妹到了东洲岛上，便知愚兄之言非虚。”

云燕燕话锋一转，道：“叶家伊大奶奶名头，小妹倒是偶得耳闻。”叶小戎道：“云家妹妹哪里听过？”云燕燕道：“也是孩提之时，家母闲暇相告。”叶小戎呵呵一乐，道：“云阿姨还说些什么？”云燕燕道：“家母说伊大奶奶嫉恶如仇，乃当世巾帼之英雄。叶大哥，你可知伊大奶奶江湖名号？”叶小戎思索片刻，道：“愚兄不得而知，仿佛唤作碧雪仙子。”云燕燕道：“伊大奶奶闻名遐迩，江湖人称无双玄女。”叶小戎为之一愕，道：“无双玄女？愚兄闻所未闻。”云燕燕接道：“家母讲述，当年官兵围剿大罗山，伊大奶奶仅凭掌中一柄碧雪剑，居然挡住欢喜佛等数名绝顶高手围攻，保全八景仙宫。”（有关详情，请参阅小说《雁荡刺卫传》）

叶小戎更为讶异，道：“此事你也知晓？看来云阿姨和家母交情匪浅。”云燕燕道：“其实并非家母知晓，实乃家父告知家母，偶得闲暇之余，又讲给小妹听。”叶小戎歉然一笑，道：“愚兄惶恐，尚未请教令堂尊姓大名。”云燕燕道：“家父姓易名子安，乃乡间一个坐堂医生。”叶小戎戛然而止，道：“令堂之易，与家母之伊有何干系？”云燕燕道：“家父乃曰勿之易，大奶奶却是人尹之易，此二字天壤之别，并无任何干系。”叶小戎心下舒畅，道：“甚妙，甚妙。”云燕燕俏目一眨，道：“叶大哥，妙在何处？”叶小戎摇头晃脑，道：“其中之妙，就在二人之姓非同一个字。”云燕燕道：“小妹迷惑，这有何妙处？”叶小戎道：“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云燕燕冷哼一声，道：“叶大哥不说便罢，见了伊大奶奶吾自会讨教。”叶小戎哈哈一笑，道：“妹妹只管讨教，家母他也不知。”云燕燕伸手一拍他肩膀，娇声催促：“叶大哥，快告诉小妹，倘若此事困扰于心，吾会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叶小戎复牵马前行，道：“此乃天大喜事，云家妹妹尽管安心寝食。日后水到渠成，自会知晓。”

就在这时，陡闻远处“咴咴咴”嘶鸣。坐下白马前蹄一顿，昂首呼应。

云燕燕抬手向前一指，道：“叶大哥快看，是那一匹黑马！”叶小戎顺指望去，果见一个黑影飞驰而来，忙道：“怪哉，马儿不归军营，居然寻到这里，莫非与白马天造一双？”云燕燕当即跃下马鞍，道：“正愁白马无以为伴，正好教牠们互作一双。”叶小戎道：“杞人忧天，尘世单骑数不胜数。”

顷刻之间，黑马奋蹄而至。白马耳鬓厮磨，脖颈与其依偎一起。

云燕燕眉开眼笑，道：“叶大哥，我们何不取两个名字？”叶小戎点了点头，道：“云家小妹取来。”云燕燕道：“黑马归你，名曰乌凰。白马归吾，名曰雪凤。”叶小戎道：“好，愚兄便依妹妹之言。”云燕燕抱住二骑马首，柔声道：“乌凰、雪凤，从此你们白头到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知否？”

二马左右摩着女子鬓角，低声“咴咴”一嘶。

云燕燕欢呼雀跃，道：“叶大哥，马儿成了一双，那我们......”叶小戎笑盈盈，道：“我们如何？”云燕燕方觉失态，螓首埋在两个马首中间，面红耳赤嗫嚅，道：“天将破晓，我们各自乘马回去。”叶小戎道：“好，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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