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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丁美玲敷衍两句,抬脚进了四号楼。

37

下午三点钟,胡剑峰率三十名流调队队员穿着隔离服,进入平阳市火车站内。为了防止事情引发大的恐慌,流调队队员乘坐的两辆面包车直接开上了月台。火车站的陈副站长早已等候在那里。

陈副站长看见车上走下来几十个穿隔离服的人,顿时面生难色,问,&ldo;胡主任,是不是在用火车转运非典病人呀?&rdo;

胡剑峰正色道,&ldo;非典病人都是就地医治,你可别乱猜测。我们来这么多人,是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你放心,只有一个病人。&rdo;

陈副站长说,&ldo;胡主任,一个小时内,就有六趟车路过平阳,还有一趟平阳到南京的始发车,人很多……让他们看到这么多穿隔离服的,只怕不好吧?要不,你们的人先上车,开到那边避一避……前天,一个旅客咳嗽了,整个候车室都乱套了,挤伤了两个人……&rdo;

胡剑峰说,&ldo;到底是女同志,想得仔细。行。我们用的房子呢?&rdo;

陈副站长露出了笑容,&ldo;正在给你们搭木板。北京下午发的车,都是夜里到,有个木板,困了你们也能躺一会儿。&rdo;

胡剑峰说,&ldo;谢谢了。&rdo;回头吩咐众人,&ldo;你们先上车,开到那边藏一会儿。确实,猛一看,白花花一片,怪吓人的。陈站长,我记得你们有两个出站口。&rdo;

陈副站长说,&ldo;上个月二十二号,把南出站口给封了。现在入站出站,都安了红外线测温仪,只要在这两个通道出入,发烧的人基本上都能查出来。昨天一天,就查出五十四个发烧的旅客。&rdo;

四点半钟,一趟由北京开往广州的火车进站了。三十个人手持红外线测温仪,上车给每个旅客检查体温,没发现有王富贵,也没发现有别的发烧病人。尽管流调队员一上车就声明这是例行检查,但还是引起了车上旅客的恐慌。犯心脏病的、吓尿裤子的事都发生了。

胡剑峰马上拨通了张保国的手机,&ldo;哥,这个办法不灵。我们一上车,把车上的人都吓坏了。到晚上十二点,还有七趟车,别弄得人没查到,谣言四起。&rdo;

张保国在那边说,&ldo;也不能全撤了。上邑县找了十个认识王富贵的人,这些人五点钟左右能赶到火车站。有些测体温的仪器稳定性不太好,不能完全相信这些仪器。你把这十个人布置到位。&rdo;

胡剑峰问,&ldo;他要是坐汽车呢?他要是提前下车呢?&rdo;

张保国说,&ldo;长途汽车站也布置了。他会不会提前下车呢?这倒是个问题。真是个问题。你安排一下,回来商量商量。&rdo;

近百人在平阳的各个交通要道上堵截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没有发现王富贵的踪影。上邑县报告说,王富贵也没有回家。北京方面回电说:王富贵肯定离开北京了。事情陷入了僵局。

晚上六点半钟,上邑县县委书记顾长虹走进了金河宾馆三号楼。一看见顾长虹,王长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讽刺,&ldo;顾长虹啊顾长虹,上邑县得了一个全国第一,可喜可贺呀!王富贵在首都的脚手架上摸爬滚打好几年,功夫真是了得,能从八层楼上爬下来,然后蒸发掉了。&rdo;

顾长虹面露愧色地说,&ldo;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rdo;

王长河问,&ldo;你说怎么办吧?&rdo;

张保国忙说,&ldo;市长,你别急。王富贵是从医院跑掉的,与长虹他们关系不大。长虹,你们有没有把握在他一进入上邑就把他抓住?六区四县中,只有你们上邑和新汝两县没病例了。&rdo;

顾长虹松了一口气,赶紧表态,&ldo;请市长和王书记放心。保住上邑零病例的纪录,是全县五十七万人民的共同愿望和根本利益所在。我不敢保证王富贵一进上邑境内就能把他抓住,可我能保证他进入上邑后,不会有任何一个上邑人接近他。&rdo;

王长河说,&ldo;对了。我听说你们那里把好几条路都挖断了,有没有这回事?&rdo;

顾长虹说,&ldo;有这回事。发现之后,我们马上制止了。现在进出上邑的路都畅通无阻。&rdo;

王长河说,&ldo;你说不会有任何一个上邑人接近他,太绝对了吧?&rdo;

顾长虹小心地回答,&ldo;县城的防疫工作,我们按省疾控中心下发的条例规则,一条一条落实了。农村的防疫工作,除了按省疾控中心和市抗非典办的要求做了布置外,我们还想了一些新办法。&rdo;

张保国兴致甚高,&ldo;什么办法?效果怎么样?&rdo;

顾长虹看看张保国,又看看王长河,&ldo;这也是群众先想出来的办法,我们看确实行之有效,就下文在全县推广了。具体办法叫:自然村保卫战。每个自然村,村入口都设检查站,凡从外面进村的人,都必须查体温,都必须消毒。住在村里的人出了村再回村,或者在外务工人员回家,都必须先在村外野地里搭建的隔离房内住十四天。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合不合适,看它有效,就这么做了。所以,我还真希望王富贵能早一点到家。这样,他传染人的机会就少得多了。&rdo;

王长河点头,&ldo;听上去不错。保国,明天我去看看,如果办法确实可行,群众又很拥护,可以上报省里,建议在全省推广。&rdo;

张保国说,&ldo;市长的考虑很周全,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好。急人的是,这个王富贵现在到底在哪儿呢?&rdo;

顾长虹说,&ldo;今天上午,我去了王富贵家,才知道王富贵的妹妹王英子在你们家当保姆。&rdo;

张保国吃了一惊,&ldo;原来是英子的哥!这小伙子我见过一面,挺老实本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rdo;

顾长虹说,&ldo;可能与他的婚事有关。王富贵谈了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的父母不太同意这门亲事。姑娘呢,长得挺俊,对王富贵也比较满意。姑娘的爹妈就想了一个办法,想让王富贵知难而退。&rdo;

王长河问,&ldo;什么办法?&rdo;

顾长虹说,&ldo;让王家盖栋两层小楼,再出两万块离娘钱,姑娘才能嫁过去。所以,王富贵就到北京打工了。&rdo;

张保国恍然大悟,&ldo;怪不得小英子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这两个项目,恐怕得要四五万。兄妹俩打工,一年能挣多少钱?&rdo;

顾长虹说,&ldo;王富贵人很聪明,干的是技术活儿,一个月能挣一千好几。听王富贵她妈的话音儿,到今年年底,他们有希望把这个儿媳妇娶回家。农历年底,是女方家给的最后期限。为了早一天挣够这笔巨款,去年秋天,王富贵他爹也出去打工了。&rdo;

王长河点头,&ldo;这一家人还行,能成事儿。可这个王富贵,得了非典有国家掏钱给你治,你跑个屁。这一跑,还违法了。保国,他是不是违法了?&rdo;

张保国说,&ldo;按刚刚出台的一个法律解释,他确实违法了,长虹,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回来。&rdo;

顾长虹说,&ldo;事情出岔子了。一个做猪皮生意的老板的儿子看上了这个姑娘。两个多月前吧,姑娘的爹妈给王家下了最后通牒:端午节前见不到那幢小楼,这门亲事算黄了。一个月前,这姑娘突然不见了。王家的人得到消息,这姑娘来了平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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