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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是没戴钱的,钱袋那种俗物日常都是丫鬟带着的,她的发簪被扯掉了,衣裳破了,身上值钱的也就只有一对耳坠儿,手腕上的玉镯和袖口的珍珠扣儿。可是路上也没有遇见当铺,她要用珍珠扣换人家的东西,呼烈儿拦住了她,呼烈儿有些经验,这种小地方用若是用珍珠玉镯这样的东西来出手,一来人家也没钱找,二来,人家如果不把他们当劫匪报官,就不定就有歹人盯上他们,准备半路劫道了。
“韩冲莽撞无知,爱子如命,谁知道会干些什么出来。”张纤皱着眉,觉得身上不舒服,穿惯了软罗绸缎的身子耐不得粗布的磨砺,还有脚下的那双鞋,大小不合适,也略紧了一些。
这时候女子的衣裳鞋袜,大都是扯布匹亲手做的,呼烈儿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差不多大小的,人家看他样貌奇怪(混血儿),又是个大男人,怕惹上麻烦不愿卖给他,还是他连哄带吓才肯的。
这种环境,质地再不讲究的衣裳,也比衣不蔽体强一些。张纤既然选择要走这条路,也只能自己忍着了。
她用呼烈儿的外袍垫在地上,跪坐其上,虽然已经很狼狈了,但坐姿和举手投足什么的,毕竟是受过多年严格的训练,仍然显得很文雅。
“说他无知。”张纤看了呼烈儿一眼,呼烈儿正打开包袱,取出村里弄到的干粮,她鄙夷道:“他恐怕连大昭律有多少条都没弄清楚。”
呼烈儿从草原过来,也不懂什么律啊法,于是一边将干粮递给张纤,一边随口问:“多少?”
“嗯?”
“郡主,我从北狄过来,故而不通大昭的律法,这大昭律通共到底有多少条例呢?”
张纤愣了一下,没想到呼烈儿会问这个,顿时窘了。光鄙视别人去了,其实她也不清楚。
“嗯?”呼烈儿盯着张纤。
“呃……”张纤和他眼对眼。
“……”呼烈儿突然恍然,原来某人自己也不清楚。
张纤羞恼了,眼睛左看右看最后看到了呼烈儿递给她食物的手上,于是她的声音不由变得尖锐了起来:“呼烈儿,你这不懂规矩的野蛮子!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有下人给郡主奉上食物的时候像你这样吗?要用双手捧的!你已经不是马奴了,如果你不学好礼仪,以后我怎么将你带在身边?!”
恼羞成怒啊恼羞成怒。
呼烈儿跟着张纤有一段日子了,这位郡主的脾气他也有一点点了解了,努力克制想笑的冲动,低头将双手改成捧状。
张纤瞪了呼烈儿一眼,低头正准备接过干粮,借着火光,她突然看到呼烈儿的手上脏污,想起白天这双手用来杀人放火,晚上用来劈材生火,她顿了一下,道:“……把装干粮的包袱给我,我自己取。”
呼烈儿又跑过去取包袱。
张纤自行取了一块饼,在手上掰碎了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只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饼是用玉米面做的,干硬粗梗,对于锦衣玉食的人来说,没有一口吐出来,那已经是极大的克制了。
张纤默默的将剩下的饼放进了包袱里,再也不看第二眼。
呼烈儿却将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吃得快,一点都不介意。
张纤想了想,忍不住接上之前的话题道:“咳咳,本郡主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无一不通,大昭律却从未研究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郡主,我们都知道你其实并没有想挽回面子的意思。)
“唔,为什么?”呼烈儿连六艺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不太感兴趣,但他比较厚道,也就随着张纤的话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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