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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冰辉（第2页）

陆凇微诧，不由起身。那女子微微一笑道：

“公子不必诧异，小女子是个医女，不过家境好些。方才听闻公子在此写字作画，所幸今日病患不多，便专此前来一观。”

这女子声音娇柔婉转，听去教人十分熨帖。饶是清高如陆凇，亦觉入耳入心，当下一拱手：“多谢姑娘青睐，请姑娘自便就好。”

那女子微微颔首，报以一笑。陆凇复坐了写字。落笔处，却是稼轩一阕《定风波》。词曰：

山路风来草木香，雨余凉意到胡床。泉石膏肓吾已甚，多病，提防风月费遍章。

孤负寻常山简醉。独自，故应知子草玄忙。湖海早知身汗漫，谁伴？只甘松竹共凄凉。

陆凇写罢，刚落款盖了章，便听那女子道：

“恕小女子冒昧，云冰公子想是离乡背井有些时日了罢？若是不回，又怎知一定回不去呢？”

陆凇身子一震，未料心事竟被一女子说中，莫非这医女能医心？便即起身应道：

“诚如姑娘所言，在下年初离家南下，一至如今。现下也正一路北上，至于能否回得去……”

见陆凇神色一黯，女子立时会意，温言道：

“《度荆门望楚》《渡荆门送别》写在一处，又写了《黍离》《汉广》，公子怀乡情切，纵是此前有天大的事，公子一片赤诚，想是也不会艰难如昔罢？”

她声音本自柔婉，此刻更是教人如沐春风。陆凇听了，登时眼前一亮，当下深深一揖，道：

“多谢姑娘！姑娘通文墨，秉医术，察人心，虽老郎中不及姑娘一半，在下佩服！”

女子福了福身子，黄白脸上透出些红晕：“医女聆秋，多谢云冰公子谬赞。赏过公子妙笔，请恕聆秋唐突，想请公子与了聆秋一二大作，另请公子写一幅《木兰辞》与聆秋，至于润笔，听凭公子便是！”

陆凇暗叹，这聆秋真是心细如发，本是要买，还想着我的颜面，当真是万分难得了。因道：

“承蒙聆秋姑娘指点，姑娘看中的，只管拿去便是。多谢惠存。”

说罢，陆凇便坐了写《木兰辞》。写罢，只听聆秋道：

“多谢公子慷慨。聆秋闻古仁人范仲淹‘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他既有‘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的旧句，便求了幽兰那幅罢；另求那阕辛稼轩的词，此幅聆秋不必多说，公子也必是知道的。至于《木兰辞》，是聆秋幼时初诵诗词第一日的功课。人皆以男子行医不足为怪，女子行医常遭白眼，是以这《木兰辞》，聆秋格外喜爱。聆秋见公子人品，写字作画必是随兴为之，不愿为人而作的。公子肯为聆秋写这幅，真让聆秋感激不已。”

陆凇见聆秋恍如解语花一般，心下感激，便亲自卷了那三幅，送与聆秋。聆秋接过，递与侍女，道：

“小鱼，先帮我好生收着，取我钱袋来。”

陆凇忙道：“不必不必，但酬知己，要钱作甚？”

聆秋接过钱袋，摸出一锭十两纹银，笑道：

“在外不易，既为知己，与公子些润笔，也是该有的。云冰公子若不接时，怕是嫌少了罢？”

陆凇见状，只好接过。聆秋和他互道了谢，便上轿回去了。

眼看天色不早，余下的书画，陆凇胡乱卖了，便还回架子并桌凳，找家客栈来歇。

是夜疏星点点，月出将圆未圆。陆凇望了一回，叹道：

“万两黄金容易得，试问天下几知音？聆秋姑娘行医能明察人心，真是无愧药王孙思邈说的‘大医精诚’了！若是太师父给她看过，我也不会至于今日了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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