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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第1页）

如果夏怀宁画的是寻常画作，萧砺绝不至于忘记他们的约定而跑去喝闷酒。

那就是说，肯定是萧砺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她该怎么去解释？

杨萱心乱如麻，嘴唇哆嗦着，好久开不了口。

萧砺展臂穿过她颈下，搂住她肩头往怀里带了带，轻声道：&ldo;睡吧，都过了三更天，待会儿就亮了。&rdo;

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腰间，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杨萱闻着他满身酒气，犹豫许久，低声唤道：&ldo;大人？&rdo;

萧砺轻轻&ldo;嗯&rdo;一声。

原来他也不曾睡！

杨萱长吸口气，&ldo;大人还记得我八岁那年掉进青衣河吗？其实……当时我是淹死了的。&rdo;

萧砺臂弯紧一紧，&ldo;别瞎说。&rdo;

&ldo;是真的，我娘跟我说，我的身子都凉了，是她在菩萨像前跪了一晚上念了一夜经，菩萨感其心诚把我从阎王殿里讨了回来。&rdo;

萧砺想起合对八字时遇到的蹊跷事情，没再吭声。

杨萱慢慢组织着语言，&ldo;重新活过来的我不是八岁的我，而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我。另外一个世界，有爹有娘有大人，也有范公公，爹爹也是因为靖王而获罪，不过，被送到夏家给夏怀远冲喜的不是杨芷，而是我……夏怀远躺在床上等死，是夏怀宁迎的亲行的礼，也是他……入的洞房。&rdo;

那些曾经让她夜不能寐，曾经让她泣不成声的事情走马灯一般闪现在脑海里，杨萱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ldo;成亲第七天，我爹娘大哥和阿芷在午门问斩……没几天夏怀远病死，再然后诊出有孕，生了个儿子取名夏瑞。&rdo;

萧砺愣一下，想起有次在清和楼，夏怀宁说杨芷生了儿子，还问杨萱取名夏瑞好不好。

难不成夏怀宁……

没等他多想，只听杨萱又道：&ldo;夏怀宁要科考举仕，夏太太容不下我在家里，我便搬到田庄去住……后来，夏怀宁考中探花，听说得了贵人青眼想招徕为婿，夏太太打发人到田庄给我灌了药……我肚子痛得难受，拼命挣扎挣不开，拼命喊也没人来……再睁开眼，就成了八岁的样子。&rdo;

杨萱抬手擦一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继续道：&ldo;杨芷说的没错，我是妖怪，是前后活过两世的妖怪，夏怀宁也是……&rdo;

萧砺豁然明白，因为前世有过肌肤之亲，所以夏怀宁才能画出那些东西，所以夏怀宁才对杨萱念念不忘。

前世，夏太太怕杨萱阻挡夏怀宁前程，不惜将她毒杀，这世，杨萱已经摆明不想跟他有瓜葛，夏怀宁仍旧苦苦纠缠，三番两次算计她，甚至死了还要败坏她的名声。

萧砺猛地坐起身，摸索着找寻衣裳。

杨萱以为萧砺是厌了自己，想拦却不敢拦，颤着声问道：&ldo;大人要去哪里？&rdo;

萧砺恶狠狠地说：&ldo;掘开夏怀宁的坟，把他挫骨扬灰。&rdo;

&ldo;不要，&rdo;杨萱一把抱住他，&ldo;掘人坟墓有损阴德，大人别因为他……&rdo;话未说完，泪水已汩汩而下，&ldo;大人前程正好，以后会娶贤妻美妾，要是去掘了坟，肯定为人诟病，就是范公公也未必能护得大人。&rdo;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任凭是谁都不会轻易谅解这种行为。

萧砺极快地镇定下来，冷冷地&ldo;哼&rdo;一声，幽深黑亮的眼眸凝在杨萱身上，&ldo;萱萱刚才说什么？&rdo;

杨萱擦把泪，低声道：&ldo;夏怀宁死了就死了，大人还有大好的前程。&rdo;

&ldo;不是这个，是贤妻美妾……&rdo;萧砺拽过杨萱的棉袄给她披上，手指扣紧棉袄领口不叫冷风吹进去，&ldo;萱萱是什么意思？&rdo;

杨萱垂眸，声音轻且低，&ldo;大人另外娶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大人这般人物，肯定许多官家姑娘愿意嫁。&rdo;

萧砺勾起她的下巴，迫着她看向自己，&ldo;萱萱想悔婚？&rdo;

杨萱楚楚可怜地道：&ldo;不想，可是……&rdo;眼眶里泪水点点，被月光映照着，发出细碎的光芒。

&ldo;不想就别说那些没用的，&rdo;萧砺将她摁进被子里，没好气地说，&ldo;赶紧睡觉！&rdo;

经过这番折腾，被子里的热气早已散掉，杨萱闭着眼直挺挺地躺着，感觉萧砺披上外衫下了炕。

没大会儿，萧砺便回来，依旧躺在她身旁，粗粝的大手覆在她脸上，沾了满手的泪，不由叹气，&ldo;你想什么呢……早说应该把成亲的日子提前，成亲之后，再生下十个八个孩子，你保证没闲心胡思乱想。&rdo;

杨萱抽泣着道：&ldo;是你先想的，你说心里梗着刺。&rdo;

萧砺伸手环住她肩头，霸道地说：&ldo;我心里的刺已经拔掉了，你也不许多想，&rdo;顿一顿，问道：&ldo;你在前一世遇到过我吗？&rdo;

杨萱点点头，&ldo;……下雨天，范公公来田庄避雨，你穿着飞鱼服跪在泥水里，范公公踩着你的膝头下的车。&rdo;

萧砺解释道：&ldo;义父年轻时腿脚都受过伤，沾不得湿冷，每逢阴雨天会痛得厉害……后来呢，你跟我说什么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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