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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此刻。
他捏着薛愈递去的奏折,扫过一眼便直接扔了出去:“朕怎么就生了他这么个不着调的东西。”
薛愈只作未闻,静静站在下头,等皇帝发落。
“你是做熟了这样的事情的,放手去做就是。”皇帝敲了敲桌子,语气冷肃:“事后,你把他给我送去城外净尘寺,交给方丈,叫人对他念几天经,皇后过两日生辰宴,到时候不拘家室,挑个稳重些的姑娘,也好管束管束这个不成器的。”
薛愈答应下来,头微微压低了,眼皮下头覆着层阴霾,唇边的笑却还是温煦如春风。
皇帝在这事情上消了气,又慢吞吞把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个儿子的饮食起居、人际交往事无巨细地问了个遍后,才漫不经心问:“老三呢,还是那个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薛愈在下头:“衡王平日并不多理世事。”
皇帝冷笑:“你说得好听,不就是纵情享乐、不干正事儿么。”
天子家事,薛愈没多置喙。
皇帝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喝了盏茶,开始关怀起他这肱股之臣来。
“听人讲你前两日病了?你虽年轻,也该注意些,哪怕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姐姐,她知道后担忧得厉害,整日念叨,害得朕也跟着忧心。”
他说起贵妃时话里带笑,语气和缓许些:“身子可好全了吧?”
薛愈晓得这是公事谈完了,准备拉着他唠唠私事的嗑儿促进促进感情,也顺带着拿姐姐敲打敲打他。
他顺着帝王的意,态度温顺:“是,自以为身子强健,着了凉后没太上心,不料病来如山倒,发了两三天热。惹陛下与贵妃担忧了,以后一定仔细些。”
“着凉?”皇帝笑一声:“朕怎么听说,是为了救个姑娘,寒冬腊月下了水啊。”
薛愈心里平淡如一泊死水,脸上却适时闪过一丝窘迫:“不敢欺瞒陛下——偶然遇见的,不好见死不救,只是须得顾全那位姑娘的名声,所以托辞风寒。”
“那姑娘叫什么,谁家的,可知道了?”
薛愈微微笑起来,语气有些无奈:“陛下恕罪,臣并没留意去打听。”
皇帝目光落在他身上,虚虚打量两圈:“你年纪一大把,该成亲了,也该上点心了,朕回头跟你姐姐说一说,这次皇后生辰宴,叫她也替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他语气和煦,仿佛是个慈和的长辈。
然而他究竟为了什么,他心里清楚,薛愈也并不糊涂。
定安侯拿捏着权柄,平日里披着张温和体面的人皮,斯斯文文的,把他授意的事情做得十全十美,是极好用的一把刀。
然而时候久了,却又开始叫人不放心起来。
他被这世道锻成把快刀,偏这刀只有刃,没有柄,皇帝要做用刀之人,总要有把柄握在掌中才好拿捏,用起来也放心。
偏偏他家人死绝,只剩下个阿姐,皇帝自然不够放心,记挂他的婚事,未必真是关怀臣子,只是想他有人可牵挂,有人来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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