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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尘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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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准备前往一处客栈,按照殷九的要求整理形象。

殷天对于沧澜城根本不熟悉,在小巷之中随意行走,时间还很早,很早。

抬头望向天空,乌云翻滚一如沸水,乌黑的云层连头顶的太阳还没遮蔽,头顶和西边的太阳放射出刺眼夺目的日光。未被遮盖的天空湛蓝无比,与城边的仓蓝圣柱相应为趣。

但是即便如此,这小巷之中,依然被阴影遮蔽,这肮脏阴冷潮湿的小道,积水与脏污并存,两侧树立破旧古老粘着血迹,砖块的缝隙中,墨绿淡灰的青苔生长。

顺着这破碎的道路行走,所遇之人除了沉默的守夜人,便是不怀好意的混混。

但是这一次,殷天故意将风衣的外沿向后卷曲,露出右手,搭在腰间弯刀之上。也就没有什么混混敢来冒犯。

一处奇怪的转角,一户古旧的房屋,门口一尊古旧的坛子。殷天认出了这是用于埋葬死人的陶坛,通体灰黑色,侧面浑圆,带着左右两耳。

但是让殷天注意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其内有着一位老者,面戴黑色面具,破烂衣服,几乎已经不能蔽体,从破裂处露出了僵硬发冷呈现灰色的皮肤。

最引人注意的一点在于,即使如此他依然端着一本古书在看着,这本古书使用的文字殷天甚至只认识一点点,连标题都无法读懂。

“嘿,老大爷,你在看什么?”殷天走上前去,问道,“这本书用的文字很老啊。”

老者微微抬头,头顶灰白色的长发结成片片的样子,张开嘴,牙齿几乎快要落光,“嘿嘿。”

那老者浑身没有干净的地方,即使双手也满是黑污,在书上封面上一抹,就是一道黑痕,就像是往珍贵的罗缎上面,涂上屎尿,看的殷天阵阵肉疼。“小子很有眼光啊,怎么,想看看老头子这本书?”

殷天可劲的点头,“是啊是啊,这本书很珍贵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记载上古时期事件的史册啊。”

老者将书一合,“不,我偏不。”

他看向殷天,问着“年轻人啊,既然已经知道这本书是史册,为什么要看呢,过往的一切就让他过去,你又为什么要回到过去那滩腥臭的泥水沼泽之中呢?”

“因为我想看看这本书。那么你呢?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你又为什在看着这本书呢?”

老者看着殷天,认真的说道“因为我就是那个时代的,即使过去是个臭水潭,我也想念它。人老了,总是怀念一些东西。”

“谁能证明呢?”殷天也不恼,靠在这硕大罐子的边上,说着。

“很多人呢。”那老者摇头晃脑起来,“但是他们都不在这里,他们已经不能自如的移动,他们将自己的手脚绑起,遮住自己的耳目,不声不响,不言不语,渴望着某种奇迹。”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家伙们?心甘情愿的戴上枷锁。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愚蠢的家伙们?”殷天很是狐疑的盯着那位老者。

老者笑眯眯的说着,“但他们曾经都被世人尊称为贤。你个小辈竟敢这样说?”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殷天回着,毫无想法,“我可不认为你说的是真的。说不定只是为了糊弄我罢了。”

“这就是你的浅薄了。”老者说到,将书本在殷天的面前晃荡“我问你,年轻人,你要去做什么呢?”

“我要去见证我不曾见证的,寻找古老的遗迹,寻找失落的历史。”

老者仔细看着殷天,“要是你所见的不为真实,所听见的不为真实,所想的不为真实,那么你还要去做这些事情吗?你所做一切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生与死,善与恶,又有什么区别呢?”

殷天仔细的想了想,“我想即使如此总是有一些事情是真实的吧。况且你的话也太决绝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吗?嘿嘿嘿。”老者缩进了罐子之中,清晰的声音从中传来,夹杂着张狂的大笑“原来是个年轻人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妄,所行之事,所做之事毫无意义。你所见的,所听的,所经历的,不一定便是真实。甚至连你自己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

“喂。”殷天基本与这个罐子持平,不能看见其内的情况,只能拍打着罐子的侧壁,“你说的都没关系,你的书给我看看啊。”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我手上的书?为了寻找答案?”

殷天沉默了一下,“算是吧,我想更加了解我们头顶的乌云,这厚重云层之后究竟是什么?它是从何而来?这黑夜的狂潮,以及某些苦痛和悲哀。”

“你想从历史中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吗?”那老者嘲弄的声音传出,“嘿嘿,你知道吗?那些对于过去了解的最为深刻的家伙们,就是我向你描述的那群蠢货。”

“小子,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答案的话,任何言语的描述都是那样的无力而苍白。轻飘飘的就像是羽毛。”

“你必须亲身体会,去看,去听,去感受,去思考。”

“而这些老书,对于你的疑问毫无用,你所要的都在未来,在远方,而不是在这些迷途了的文字中。”

老者将头从罐子深处探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但是也许,当你穿行四周,依然没有答案,那时候,你回到这里,回到老头子我的死人罐头这里,你可以从我这里拿到这些书,在虚无缥缈之中埋头寻找,寻找你所要的丝丝虚假的慰藉。哈哈哈哈!”

“不行。”殷天敲打着侧壁,但是没有丝毫的破损,“等我回来这里,不知道要多少年了,万一你死了,这本书难道我要去你埋得的地方,刨你的罐子去拿啊。”

老者躺在罐子的底部,“放心吧,小子,我绝对活的比你长。”

殷天被气的笑了起来,“看你这牙齿都掉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底气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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