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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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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

镇中衙门的朱漆大门终于在最后一缕光中纹丝阖上，但很快地，又再次露了道缝儿，陆捕头出现在门前，吩咐里头的人道：“你们先去巡街，我一会儿便来。”

吩咐完手下的捕快，陆捕头便拔腿向着陆家镖局而去。

镇上人都知道，衙门的总捕头也姓陆。虽然陆捕头从未对外言及自己与陆家镖局的关系，但镇上人几乎都默认陆捕头应是与陆家镖局沾些亲带些故的。

甚至有人笑道：至少，八百年前是一家。

镖局小厮很快便将陆捕头引至后厅，落座，未及看茶，便听陆捕头开门见山道：“不知总镖头听说了没有，今日未时，镇北起了些风浪。”

后厅厅首坐着一位年逾五十的汉子，想是经常走镖，汉子生的肤黑沧硕，此刻却将自己周身的气场压得与自己样貌一般浓重。

听了陆捕头所言，陆总镖头便沉声道：“江湖何时真正风平浪静过？大人无须理会便是。如今殃及百姓商贾安危的反倒是那鬼面人罢！毕竟，是个疯子。”

陆捕头抬了头，微微侧目，心下却了然——

那日遭袭的镖队，死里逃生的人是陆家二公子，难怪你只愿死死盯着鬼面人。但陆捕头自然是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口来的，毕竟这鬼面人出身江湖，又行事不定，捉拿，还是要依靠些江湖势力的。

陆捕头便笑道：“也是，总镖头这二百两银子得花的值才行。”

陆总镖头周身的气压倒是显得更低了。

“大人今日来鄙宅，仅为此事？”

陆捕头重新低了头，押了口茶，这才开了口：“上头有风下来，前些日子一些大大小小的门派不□□生，不是遭仇人报复，便是走火入魔，又甚至是清理门户什么的。总镖头半只脚踏在江湖里，想必也是听说了吧？”

见陆总镖头并未应声，陆捕头便继续道：“近日江湖各路人士又陆续聚集泉涸镇，怕就怕捉鬼面人是假，江湖要另起祸端是真。尤其是今日，听说前两次平了东瀛杀人狂魔之祸的神机谷竟然就是幕后主使，在那神机谷折腾也罢，可别在我这小小的泉涸镇瞎闹腾。一个鬼面人已经够呛，再来个王画？江湖人啊，最容易丢的是命，我们呢，”说着，陆捕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容易丢的却是这顶乌纱帽。”

陆总镖头笑道：“原来，大人今日来鄙宅，是为了这顶乌纱帽来了。”

陆捕头搁下茶杯，道：“说句实在话，总镖头爱子心切，想为令郎报一剑之仇在下深表理解。现在在下担心的，却是这加的一百两银子。可别真的把一些打着捉鬼面人旗号的魑魅魍魉引到我这泉涸镇上来。所以在价码方面，在下希望总镖头适可而止。我们会多派些官差，也希望总镖头能多出些自己人，你我通力合作，早日将那鬼面人缉拿归案。”

陆捕头借口要巡夜，说完很快便离开了陆家镖局。陆总镖头却一直坐在厅首，纹丝不动，甚至没有起身送客。直到陆捕头的身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方嗤笑道：“挺聪明，适合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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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白日里镇北之变惊住了所有人，甚至包括鬼面人在内，亦或是鬼面人确实疯疯癫癫、行事不定，这一夜泉涸镇竟相安无事。

所以录院二人守着那支蜡烛，白白苦等了一宿。

安志打了个哈欠，困道：“我觉得吧，咱不能跟着鬼面人疯……反正我这轻功在录院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不如该吃便吃，该睡就睡，鬼面人如果出来，你叫醒我便是。”

照以往，司马当定会瞪眼——你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合着让小师弟我没日没夜的守着？

谁知司马当却半趴在桌上，张了张口：“哦。”

安志浑身一激灵，立即看向司马当。

却见司马当咬着笔尾，正在苦苦寻思……

“师兄，”司马当忽然问，“你说，一个人入了某个门派，有可能很快再换个门派么？”

“我说，你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莫不是当亲爹为儿戏？”

司马当抓了抓脑袋，又道：“昨日在那废庙，不是有万省门的人在么，我总觉得，那人似乎在燕州见到过。”

“燕州啊……”安志重新转回了目光，百无聊赖地盯着床榻的顶，懒道，“又没规定哪个门派的人不能去燕州……燕州城挺大，办办事儿，吃吃喝喝，挺好。”

司马当却倏地站了起来：“我是说燕州的燕山派！”

岂料安志依旧仍是毫不意外，道：“你是说，你与那简不知一同在燕山派的时候，见到过昨日万省门的人？”

司马当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在燕山派那几日，众人的关注点都落在了简公子的身上，兴许……兴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罢……

见司马当一如既往的含糊不清，安志却自靠着的床榻上坐直了身子，严肃道：“知道你算是与简不知有些交情，师父这次之所以遣我与你一同前来泉涸镇，自然是因为此事兹事体大。昨日简不知杀人你也见着了，还有神机谷外的客栈，当时你也在场。这次莫想些有用没用的，做好你该做的。”

司马当听了师兄的训话，刚要点头称是，却见安志突然瞪眼叫道：“不好！赵兄可是简不知的结拜兄弟？”

司马当被师兄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结巴道：“对……对啊……”

安志便抬腿，滑下床来：“结拜兄弟是王画，赵兄一定很难过，我得去劝劝他！免得他太伤心！”

说完，竟催动内力闪身而出，徒留司马当瞠目又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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