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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记得。&rdo;他举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ldo;那天晚上,你带我在山里过夜,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夜。&rdo;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闻澈吃惊又茫然,他望着她,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温抚音自顾自娓娓道来,好像不在乎他有没有听。
&ldo;你知道,我八岁时便寄住在了温家,终日足不出户,对谁都小心翼翼,偶尔外出作客,也一路被关在马车里,眼睛一闭再一睁,便从一处宅院进了另一处宅院,虽然格局不同,但却一样幽深。&rdo;
温抚音说着闭了闭双眼,她的双颊酡红,已有些不胜酒意,于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向窗边走去,可没走几步便膝头发软,险些跌倒。
闻澈及时扶住了她,她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何时来到她身后的。
&ldo;我一直都很苦闷,这种苦闷有时连抚琴都无法排遣,&rdo;温抚音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ldo;我告诫自己要知足,可仍然时不时地烦躁,我恨自己软弱又贪婪,得了安逸还要奢望快乐。&rdo;
&ldo;温家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不喜欢那里的人。&rdo;
&ldo;你不喜欢他们是应该的,&rdo;她回头看了他一眼,&ldo;坠崖那晚,虽然风雨交加,可我却高兴得很,我跟着你沿着河水跑,一边跑一边寻找安身的地方,跑着跑着,我突然发现,所有烦闷都没了。&rdo;
闻澈从未想过那一晚会给她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他一时竟有些感动。
&ldo;我还是想问你,&rdo;他低声对她发问,&ldo;那天在山洞外,你望着河水奔腾,究竟在想什么?&rdo;
&ldo;我那时已经告诉你了。&rdo;
&ldo;嗯?&rdo;
&ldo;你不记得了吗?我坐在洞口,问你那条河的尽头有什么,那就是我当时在想的东西。&rdo;
闻澈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他学会了冷嘲热讽,学会了老谋深算,也学会了跟人油嘴滑舌地斡旋,却忘了怎么与人情真意切地交谈。
他再也不能像十五岁时那样,平平静静地坐在篝火边,向她诉说自己的身世。
&ldo;当时你告诉我,河水的尽头或许有山,有林子,也可能有一座城,&rdo;温抚音露出了一丝怀念的微笑,&ldo;我很想去那儿看看,看看究竟有什么。&rdo;
闻澈站在她身后,突然为自己的卑鄙而自惭形秽。
&ldo;后来你因为救了我而受人非议,又遭人陷害,我十分过意不去,一直都想帮你,但你也知道,我不能表现得太出格,有些话我虽然说了,却是言不由衷,但目的是为你好,可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你听去了……&rdo;
她紧蹙秀眉,神情自责又懊悔,&ldo;那些话确实挺伤人的,但非我本意,至于偷画那件事,无凭无据,我既不能帮你说话也不能完全相信你,只能偷偷送你一些银子,巴望能帮到你,可惜你误解了我的意思。&rdo;
闻澈的喉咙哽住了,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ldo;你讨厌我,恨我,这合情合理,若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rdo;她慢慢转过身来,含泪凝视着他,&ldo;可我罪不至此吧?&rdo;
&ldo;我……&rdo;他的嘴唇微微发抖。
&ldo;你总说我像一具没情没绪的活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其实你说得没错,我这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识时务的道理,所以我一直活得很谨慎,但也无趣得很,就像你说的,我是一具活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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