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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碧笑话他:&ldo;你这就叫左牵黄,右擎苍,美得很呢!&rdo;
贺兰明月单手搂着那只狼崽,没说话,李辞渊先在旁边忆往昔峥嵘岁月了:&ldo;谢小子你可别说,早些年鲜卑部落从游牧生涯时来的族徽。宇文氏用黑鹰,慕容氏用白虎……大帅那支贺兰氏,就是以狼为守护神。&rdo;
谢碧惊讶道:&ldo;那这只小狼岂非天降神明,是来护佑贺大哥的?&rdo;
李辞渊笑了笑,一扇他后脑勺:&ldo;你也跟着迷信了!不过当年大帅也有一只狼,叫破军,跟着咱们征战,后来独自跑了。&rdo;
&ldo;跑了?&rdo;
&ldo;破军和大帅不像驯化,反而主动来寻求合作的。大帅后来遇险,这鬼机灵大约和他通了心意吧,自行回了草原,二十年过去八成也寿终正寝了。&rdo;
谢碧摸着下巴:&ldo;还有这层关节?怪不得你们都说陇西王又叫&lso;狼王&rso;。&rdo;他凑过去捏住狼崽的吻部玩了几下,被贺兰瞪了一眼才放手,饶有兴趣道:&ldo;贺大哥,你也给它个威风的名字?&rdo;
&ldo;名字?&rdo;贺兰明月低头,正与那双微圆的眼对视了个正着,分明是猛兽,小时候的目光竟能这么纯净,&ldo;就叫流星吧。&rdo;
就像陨星坠落般一下子出现的珍宝,他这么念道,又揉了下狼崽的伤腿。
谢碧摇头晃脑:&ldo;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也是好名字,我去找点碎木头和棉花给它做个窝!&rdo;
他说着就跑了出门,贺兰明月望向门外,目光柔软不少。
这天后,流星在贺兰明月的小院里安了家,它的后腿被兽夹所伤,城里的兽医重新包扎过,又用了点药,没过多久便活蹦乱跳起来。
它似乎是脱离狼群长大的,跟了人类没多久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并十分习惯地同银州城其他人家养的狗混到了一起。流星不认生,但胆子有点小,平时贺兰院里来一个人它就躲在角落不出来,等走了再委委屈屈地缩进贺兰怀里翻肚皮。
李却霜当时一语成谶,贺兰明月越看它,越觉得像狗。他意识到不能这样后,开始将流星带着出门训练捕猎。
这是个漫长而有趣的过程,他用流星的成长来开解自己,计算时间。或许叫慰藉,贺兰明月总归走出来刚得知高景死讯的崩溃。
新皇登基的诏书很快传到银州,但这地方依然没有派驻官员治理。李辞渊说或许这一代的高家人心虚,在中原把陇西描绘成了一片几座鬼城组成的荒芜之地,害得官员们蜷缩在玉门关内不敢前来。
贺兰明月无所谓,他和李辞渊一样巴不得这地方永远没人来,久而久之,银州就是他的小家园。
画地为牢也好,自甘堕落也好,贺兰明月不出去。
日子继续有声有色地过着,随着长大,流星越来越多地显露出了狼性。它依然只听贺兰明月一个人的话,可为了防止哪日没看住伤了人,不如把流星带去城外,走镖或者放牧都行,免得孩子怕它。
银州城的夏天来得晚,过得快,这一年直到七月都还隐约有寒意。又过了二十多天,到了河谷草原放牧最好的时候,贺兰明月决定去外面。
飞霜也要去,稳稳地停在他的马背上,贺兰明月无法,应了谢碧那句&ldo;牵黄擎苍&rdo;。
&ldo;你这次要多久回来?&rdo;谢碧倚在王府侧门边看他熟门熟路地清点要带的清水和干粮,&ldo;拿这么多,别不是得待到下雪吧?&rdo;
贺兰明月动作一顿:&ldo;我想去静一静。&rdo;
&ldo;还没过去?&rdo;谢碧问,他说得隐晦但两人都明白。
整座银州城的人贺兰明月几乎都认识,唯有谢碧和他分享了最深处的秘密,于是他不再瞒着:&ldo;差不多了,但每天路过驿站总会恍惚……可能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不是恨不恨的问题。&rdo;
谢碧嗤笑:&ldo;换个地方就能走出来?&rdo;
&ldo;不知道,我想试试。&rdo;贺兰诚实地说完,打了个唿哨,远处蹲在墙角的流星便朝他跑来。
流星已经有半人高了,还不是成年灰狼,但褪去了从前小奶狗般的娇气模样。它嗅到谢碧的气息,龇牙咧嘴了一阵,鼻子里发出呼哧声。
谢碧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仗着贺兰明月在还做了个鬼脸:&ldo;那你带儿子去玩吧,小星星是不是还没离开城里超过三天?&rdo;
&ldo;嗯。&rdo;贺兰明月跨上马,&ldo;正好能去远一点的地方,顺便看看黑水改道。&rdo;
谢碧忧心道:&ldo;那你当心点儿,夏天来了,柔然那边的蛮子也预备南下……边防军拿钱不干活放任他们四处掳掠,万一碰上他们,远远的你就赶紧逃!&rdo;
贺兰明月朝他一笑:&ldo;我有分寸。&rdo;
言罢吹了声口哨,飞霜回以一声长鸣跃上苍穹,远远地前方领路。贺兰明月策马而去,没忘给谢碧留话:&ldo;跟四叔说一声,飞霜跟我去了‐‐&rdo;
&ldo;知道啦!&rdo;谢碧追出门,一直目送他拐过长街。
他惴惴不安往镖局的铺面走,边走边自言自语道:&ldo;要说每年都有这么几回不在城里,怎么光这次心里跳得厉害……呸呸呸!贺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这次去也定然无事发生,能平平安安回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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