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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里的春夏秋冬（第2页）

“岂有此理！我抱回来的，她说抱走就抱走？”

“呵呵，你怎么不说这孩子还是我找到的呢！你这几天可曾让我摸过。”

“谁让你打不过我？再说你已经摸了那么多天了还没摸够？”

“所以你就打得过她？”

“打不过……”

少妇抱着他离开后，他便长吁一口气，别人没文化却要去让他来承担后果，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少妇看着一处池塘触景生情。

“小家伙，你看这些鱼儿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以后你就叫白鱼了好不好？”

忍住一句“不好”没有说出来，因为一个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孩突然口吐人言有点惊世骇俗，所以大局已定，白鱼总比白四好，其实还不一定比白四好。

白鱼没精打采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围的小伙伴们都开始了常见的童年游戏，说着那些江湖侠客行侠仗义时的常用语。白鱼其实不想这么特立独行，因为他知道人群总是排斥异类，他也没有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毕竟他小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可是加入这些孩子他实在是做不到，太羞耻了。

其实除了羞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他呆的这个门派根本不是什么武林正派，反而是被武林正道杀的不得不消极避世的魔教。白鱼突然有点同情这些在他面前手舞足蹈的孩子们，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的浪漫江湖必将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隐藏身份，伪装自己甚至是做一些邪派专属的事情。所以啊，与其说那些潇洒的漂亮话，还不如趁早练习类似于“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反派专属台词。

白鱼苦恼的摇摇头，看见窗外的菊花朵朵绽放，却没有那种悠然之感，远处的枫树让他想起了一座名为小别山的山。

孩童在下面闹成一团，先生在上面睡的正香，没有有会提醒先生该上课了。白鱼只知道这位先生姓胡，负责教他们认识这个世界。这位先生从来不会用书本，而是直接随意的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有时候干脆故事都懒得讲，放任孩子们玩耍，自己则在讲台上呼呼大睡。不过每半月就要有一次考试，考的不好会被打得很惨。除了白鱼，所有人都被打过，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竞争，但是白鱼也绝不会做出故意考砸挨打这样的蠢事。

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一直到天空半边出现绚丽的霞光，其他的学生已经自觉的离开了这里，胡先生则像是进入了什么梦境，脸上的褶子不停皱着。白鱼收拾着东西，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暗道一声：“好真实的夕阳。”

这夕阳和深秋小别山的夕阳没什么两样，甚至同样有着枫树林，可是白鱼却知道这些都只是假象。因为他只需要顺着这条幽静的石径，穿过那片枫树林便能看见一堵青色高墙，墙下有一扇拱门，拱门的那边白雪皑皑，还探出几枝寒梅。

春夏秋冬在这里不是季节，没有轮换，没有交替，而是为一种风景固定在那里。白鱼今天上课的地方就是秋院，秋院有着秋天所有的美景，包括学堂窗前种类繁多的菊花，和这石径上片片红黄落叶。而他住的地方是冬院，和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住在一起。冬院的雪是不会化的，白鱼他们的庐舍外常年盛放着这些梅花。这些梅花也就十数枝的样子，但是布置极为讲究，立在雪中竟显出几分傲然的感觉。

白鱼一直惊叹于布置这些的人，在荒漠中开辟这样一块绿洲，并能控制里面的气候季节，这已经是神仙一样的手段了。再加上这些处处都极为用心的布置，不知道是花费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完成。由于上课的地方基本都在秋冬两院，白鱼很少有机会去春夏两院，不上课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呆在冬院的书斋里看书。倒不是他对知识有多渴望，而是因为他真的很无聊。

对于白鱼，这个世界相对来说是枯燥乏味的，因为娱乐的方式太少，而且接触到的信息也少得可怜。除了书本里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点介绍，便只能听着胡先生讲那些有趣的故事了。他一开始惊异于胡先生足不出户却能了解发生没多久的江湖趣事，直到他在春院看到了那个名为捕风的宫殿。从此他对胡先生更是敬重有加，因为在他心里，胡先生就是长夜宗的情报头子。

情报头子没有一个善茬。这是一个在哪都对的道理。

春院除了捕风殿，当然还有一个叫捉影殿的地方，一个负责接收情报，然后将情报筛选整理评定等级，然后提交到捉影殿，捉影殿便会制定计划，联系在外游历或是办事的弟子，再派出一个负责人在其中协调。这一套体系让白鱼当时震惊了许久，春意盎然之下让他感到了一丝寒意。因为他一直记得拙公子说过，这只是个小门小派。可是长夜宗却有这种外事能力，只能说那天拙公子隐藏了。而那天剑阁的那位却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强大的门派，这其中的因果必然错综复杂。

长夜宗的历史其实也不复杂，冬院书斋的几本书里都有记载，只是不太详细，终于白鱼确定了一件事情，长夜宗就是个魔教，而且在一百二十年前还是个最强魔教。

白鱼经过几天的调整终于不再纠结此事。其一是这魔教对弟子的启蒙教育简直就是在培养正义侠士，完全看不到半分魔教的影子，其二是这所谓魔教风景优美，环境淡雅，处处透着高雅的气质，传说中的“人间炼狱”，“血池”之类的设定都没出现，其三是长夜宗内人和人关系和谐，而他在两岁以前受到的待遇堪比皇帝，被那些前辈们当成至宝，突然发现当个魔教贵公子也没什么不好，就是那些人竟然都同意了白鱼这个名字让他很难受。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弱小的他无法离开这里。

缓缓走在枫树林的石径上，茂密的树叶下只有几丝夕阳可以挤进来，投在石径的落叶上，竟有些晃眼，白鱼又走神了。他想到了莫小梨，想到了红袖楼，想到了大漠孤烟，想到了那天在夏院朵朵荷叶托举着沉重的荷花，想到了那挤过荷叶的一叶小舟，小舟上有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姑娘，姑娘看着他轻轻一笑。

石径上有人拦住了白鱼，后面也同时出现了几人。

白鱼突然想到那姑娘笑的时候荷叶正好不堪重负，荷花顺着荷叶带着水珠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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